她自然是明白的,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他不过是徜徉于百花丛中的蝴蝶,一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他要她,只不过是从一朵花中飞到了那一朵花,图的是短暂的新鲜,可花无白日红,花谢了,蝴蝶自然飞走。而她却是一朵角落里独自开放的花,因为难耐寂寞,为他这只蝴蝶打开了心房。蝴蝶再风流,可他还是一只风度翩翩的蝴蝶。也是,他出众的外型,出众的学历,出众的家世,他的风流也似乎成了他的优点,到哪里找这么好的艳遇,怎会后悔?可是艳遇总归是艳遇,一次就足够了。那还将成一段缠绵悱恻的美好回忆,但是要把艳遇变成结果,结果自然从新奇到平淡,回忆不成,却成噩梦,不值得。她要立即断了这个非分之想。
白日上班,本也无事,他依然是她冷静沉默高高在上的老板,对于男女之事他早就是练就一身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经验,可她就不同了,日日相处,如何做到处变不惊的火候,那却需一番本领,而她梅云朵自认没有那番修道成仙的本领,唯有不见此人,才断了睹物思人。
如此,她是鼓了勇气递了第二次辞呈,他的神色略微吃惊,转瞬恢复原先表情,嘴角扬起一丝讥诮之意。
“怎么,梅小姐,你闲来无事,专喜打辞职信吗?你的辞职信我已经有一封了,你说你的第二封我该如何处置,该退,该撕,还是该收藏?”他反问道。
“不,第一封已是过了期的,自然无用,该撕;第二封的是我现在所要做的,是不该退的,我拿给你,你只要在辞职信上做个应允的批语,不用做收藏,收藏的自然是人事部的职责!”她的表情甚是平静,已然做了充分准备,这一番回答甚是巧妙,他自然无言以对,心里甚觉吃惊,抬头深深地探视她的目光,她的眸子幽幽清深如湖,而他似乎得了心驰神往的感应。见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她慌了神,赶紧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梅小姐,我怎会受你的怂恿,乖乖听你在辞职信中签字吗?”他对她露齿一笑,执了她的信,随手几下,早就撕了碎片,扔了垃圾筒。
“你以为撕了我的信,就以为我走不了人,我并非卖身为奴隶,那一纸受雇合同,最大的牵扯不就是诱人心的高薪,我若决心放弃了,还有谁可以牵制我的自由!”她倒是笑得一片粲然。
他倒是寂静无声了,身子深陷于那张真皮大转椅中,双手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打开,合上;合上,打开。
下了班,她也不与他打招呼,终须要离别,何须要道别,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最好。心情恍惚地走过家门口的菜市场,却倍感温暖:两个手牵手一起来买菜的老年夫妻在菜摊前讨论晚上该烧什么菜,哪种菜最有营养?她很想告诉他们,煮一锅豆腐鱼头汤吧。
她自然不去做可恶的第三者,插足于他们的讨论,不过因为如此,却突然思念那一锅鱼头汤,入了市场,出来时手上拎了一个鱼头和几样小菜。
皮包里有电话响,打开一看,是她哥哥的电话,原来是她哥哥邀她去吃饭,本想拒绝,但也不能太冷却了亲情,原来感觉也是许久没有联络了,真是不应该,可恰恰是几年的时间拉远了距离,于是应了允,马上把手中的菜放入家中的冰箱,又去了市场买了几袋小侄女爱吃的水果零食。
饭桌上,哥哥嫂嫂比先前一次要热情得多,她嫂嫂已经在周春宇那里旁敲侧击得到了一些肯定,相处融洽,发展迅速,这样一段美满婚姻即可就成,做哥哥的不免要对妹妹一番告诫:要本分,多顺从。她入了耳不免觉得刺耳:要本分,说明她过去的种种都是不安分的表现?要顺从,也得用在恰当的地方,恰当的时候。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卖剩的物品,要半卖半送了。
这一顿饭她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吃得少,话也少,笑得不自然。早早告别。回家的时候,却惊诧地看见他正倚在车门一脸冰霜地等着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怎么老是像鬼魅一般在她视线里出现。
她不言不语地绕开他。
“为什么辞职?难道是爱上了我?”他在背后慵懒地说了一句。
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你这女人真让我大开眼界,当面和一个男人牵手,背地里却和另一个男人亲热,还能做到镇定自若,不简单,心里一定很累吧!”
他的言语一下子刺伤了她的心,她冲到他面前质问道:“卓智伦,你算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半抱半拖到了她的家门口。
“钥匙给我!”他霸道地命令道。
“不,请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求你让我过安静的生活吧!”她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
“如果你不想在外面表演的话,那就拿钥匙开门!”他蛮横地扳过她的脸,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亲吻着。
这时,不远处开来了一辆车,雪白的灯光霎时照亮了前方的路。她非常狼狈地赶紧开了门进了去。
关了门,她靠在门后倒像是偷了东西般的惊魂不定,但是很快她发现了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闪出了兴奋的光芒,她低头一看,鬓发已乱,衬衫两粒纽扣被解开了,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粉色的内衣蕾丝边。喉咙里顿觉口干,红着脸赶紧捂住胸口逃到了厨房,但是他像是瞄准了方向,逮住了她,又是劈头一顿激吻,她所有的坚强的意志力都在一霎那间土崩瓦解了。仿佛世界即将要毁灭,一切都将不存在了。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而已。
再蓦然清醒,他就睡在她旁边,而她像是躲了瘟疫用被单紧紧裹住身体,背对着他离他远远地躺着。
“继续工作吧,这世界上优秀的人有很多,你现在有一份好职业,完全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不要意气用事了,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也有办法不让你见到我!你好好保重!”他轻轻拥了她一下,她却一直背对着他,听到他穿衣服的声音,听到他关门的声音。然后一片平静。
清晨很早醒来,却为去不去上班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去了。但是今日公司气氛异样,遇到了小宋,随意地一问,但小宋却张大了惊奇地眼睛看了她半天。
“你不知道吗?卓总的母亲人在国外病了,好像还病得不轻,卓总一大早就坐飞机走了!”
“走了?”她瞪大了眼睛,忽然响起了他昨晚对她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坐定,却发现文件下压了一张纸条。
“原不想害你,却还是忍不住害了你!想补偿你,却不知道怎么补偿你!我给你买来了避孕药,放在你抽屉里!你要记得吃避孕药,自己好保护自己!”落款为卓智伦。
“不,我什么补偿都不要!”她对着空气轻轻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