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此时虽然时节尚早。
然西北地处偏远,又紧挨西伯利亚。是以早早结束了金秋,迎来寒冬腊月。
街道上,北风裹袭着雪花,扑面而来,夜凉如水。
王雪雁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即便是在山下,大雪还是在路面积起半米多高。倘若有人跟在她二人身后,定会讶异地叫出声来:“活见鬼了。”
因为路面上一个脚印也没有,踏雪无痕,传说中轻功的最高境界。
“建哥儿,这么冷的天儿,你说橪儿会不会冻着。”王雪雁定睛望着面前的雪山,担忧地说着。
陈建负手而立,笑道:“小橪五岁的时候,我便带着他去极北之地采集雪莲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放心便是。只是你这个当妈的,也着实太惯着他了。”
“我自己生的儿子,我不宠谁宠。”王雪雁赌气道。
“橪儿三岁习武,十岁时候已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可自从十一岁开始,你说我对小橪管教过严,要亲自教导。可倒好,你看看你教的这几年,橪儿的武学毫无进展不说。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是学了不少,什么弹琴啊,下棋啊.....”
“行行行,陈建,给你根竹竿儿你还真敢顺溜儿往上爬是不。你说有你那么教儿子的嘛,七岁的时候就敢把儿子和一群野狼关在一个屋里头。让他和一堆畜生抢东西吃。这还不算,大冬天的,零下十多度,你敢让儿子光着身子,一盆盆冷水往下浇,还每曰其名考验毅力。你说你自己吃点苦头也就算了,咱俩拼死拼活地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儿子过上好日子。你倒好,那可是老娘身上掉下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王雪雁气往上冲,越说越带劲。
陈建泥菩萨一样的脾气,也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他也是我儿子,我做老子的能不心疼。可你看看你,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明明知道贪多嚼不烂,还让儿子学这个学那个。”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道:“又是琴棋书画,又是炼丹制药。还穿插什么按摩推拿,这先不说了,更离谱的是还让儿子学什么插花,手工针绣活儿。一个大男人拿着根绣花针穿插飞舞,那是大老爷们该干的活儿么,我想想就一肚子气儿。现在好了,儿子这么多年,内功非但没有半点进展,还越发退步了。”
他冷哼一声,斜了妻子一眼,又道:“泡妞的功夫倒是和你学了个全儿,同你当年都有的一比了。算算去年,才一个高三的小毛孩子。已经有多少女孩儿哭着喊着说非他不嫁,有几个虎妞儿还拿跳楼吓唬人,差点没搞出人命来。”
陈建一口气连珠带炮,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王雪雁怒极,断喝道:“老东西,这才是你的心里话是不。老娘怎么教儿子是老娘自己的事儿,何时要你多管。你是不是还想试试姑奶奶手下的功夫退步没有。”王雪雁说完左足轻轻一点,人已浮在半空。
她蓦地睁开眼睛,双目中寒光一闪,运气于指间凝气成剑,指如剑剑如指,二者合而为一。接着王雪雁凌虚一指,剑气化作一道白光,吐出三丈多长的剑芒,随着她指间的动作缓缓流淌,黑漆漆的夜晚,那道白光格外耀眼。
杀意,浓浓的杀意。
方才还恩爱无间的夫妻眨眼间剑拔弩张。
妻子的武学修为,陈建如何不知,凝气聚刃,白光所过之处犹如烈焰过境,寸草不生。
陈建心道:这老娘们今儿吃错药了,上来就是杀招。
腊雪寒梅的天气,他只觉着热火朝天,额头上汗水密布。
只得默运玄功,双手变幻飞舞,连连打出五道太极图案,将浑身上下包裹,方才觉得心安一些。
王雪雁嘴角冷冷一咧,此时的她全身披满霞光,如同九天仙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但见她倏地身剑合一,那白光夹杂着毁天灭地之势扑向了如同乌龟般蜷缩着的陈建。
其势快如闪电,陈建避无可避,明知挡不住妻子这绝杀之剑。
奈何危急关头,也只得硬起头皮抵挡。
当是时,只觉着耳边隆隆作响,太极图的青光瞬间为白光所破,那白光穿透青光,气势不减,眼看便要洞穿他的喉咙。
陈建索性两眼一闭,往地下一躺,惊呼道:“吾命休矣!”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眼见他便要丧身于王雪雁剑下。
一辆悍马在黑夜里闪烁着灯光,以超过两百码的速度风驰电掣般驶来。
又忽地一个急刹车,在两人跟前停下。
三名男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道:“还请师娘万万手下留情,师父纵有千般不是,徒儿们愿替师父承担。”
王雪雁冷哼一声:“你倒是收了堆好徒弟。”
陈建有苦说不出,妻子那一剑实在太过惊人。
若是那剑光在往前一小寸,估摸他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万幸,万幸脑袋还在自个身上。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只听得王雪雁又道:“限你们一日内找到橪儿,不然可别怪老娘的凌虚剑没长眼睛。还不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一堆老爷们成天跪来跪去的,平白辱没老娘的威风。”
“是,是,师娘教训的是。”一干弟子唯唯诺诺的起身,拉起了犹自惊魂未定的陈建。
众弟子见得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师傅此时全身上下的衣裳被汗水浸透,犹如落汤鸡一般,都兀自憋着一股笑意,只是师娘就在身旁,想笑又不敢笑。
那股子痛苦,便如同憋了个屁,想放又不敢放。
王雪雁忽问道:“薇儿呢,怎不见她?”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几位男弟子正待答话。
不想又一辆红色法拉利在众人跟前停了下来,一妙龄女孩咯咯笑了两声,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对着王雪雁恭敬的唤了声:“师父。”
末了还不忘朝一干师兄弟扮个鬼脸。
“你们这车都哪来的?”王雪雁故作生气问。
“租的,师娘。”众弟子异口同声。
王雪雁难得展颜一笑,出声道:“回去。”
言罢摆摆手上了法拉利。
凌薇儿朝众人吐吐舌头,飞快地小跑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
法拉利一个漂亮的甩尾,眨眼间只留下一个红色的残影。
一干男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苦着脸搀扶起可怜兮兮的陈建上了悍马。
雪依然下着,夜空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