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直跺脚,嘴里冒着热气,如果她会喷火,她现在就是一只喷火龙,她的心情很郁卒,我知道,她可是伤心的很。
景炎的大手包覆着我的双手不断的搓揉着:“暖和不?要不,我们回房去?”
我摇着头,我很好奇,一向疼爱淡秋的大太太会怎么去骂淡秋,会如同大骂若紫一样的去侮辱淡秋吗?
大太太没有如我所料,她跳着脚骂了几句,见淡秋不出声,却不知为何消了火气,无不哀怨的说着:“淡秋,我的好外甥女,什么时候了,火烧了眉毛,你还这么悠闲不成?你……你……我说你什么好!也罢,今日景炎也在家,淡秋你晚上伺候景炎睡吧,巧巧身子不舒服,就不该霸占着景炎不放……”
景炎正端着一碗银耳汤喂着我,听言冷哼着,仍旧将热热的汤吹凉了,喂着我。
“景炎,你晚上去淡秋房里,淡秋的身子好了,也不碍事了,巧巧有了孩子,但论起名份来,淡秋才是正主儿,你可别亏待了淡秋!”
“亏待?”景炎冷笑着:“什么叫亏待,我对她不好吗?她是严家的大少奶奶,却从来没有为严家做过什么,就算是伺候丈夫,她也没有做过!可严家上上下下,那个不知道她的身份尊贵?亏待?你问问她,我可曾亏待过她?想发使性子就使性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怎么,现在知道我是丈夫?”
淡秋双脸通红着,瞟了一眼我,小鹿般的眼里,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我伸手拉了拉景炎:“景炎,我冷,我们回房去好吗?”
“回房?你啊!”他点了点我的鼻头:“你啊,还不知道危险,那天你被人卖了,只怕还要帮人数钱。”
“卖我?我不值钱。”我嬉笑着,拍了拍肚子:“这个家伙才值钱呢!我一文不值。”
景炎哈哈大笑着,也不顾其他人在,伸手抱起了我,往房里走去。我隔着景炎的胳膊,看着大太太的脸,她现在不像敦煌的菩萨,反倒是额鼻祖地狱里的夜叉,一脸的狰狞和怨恨!
“景炎,你晚上会去淡秋那里过夜?”我悄悄的问着。
他大笑不已,逗弄着我:“怎么?吃醋了?”
我摇着头:“淡秋的日子快要熬出头了,你会去毁灭了她的人生?她现在的希望,就是离开这里。”
景炎点着头,他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大太太想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严家快要衰败了,可是大太太在家里的地位并未随着严家的落败而消减,她现在似乎什么事都想要插手,她想趁乱掌握所有的权利,做一个主母该做的,甚至想染指严家在外的生意。
严老爷不知为何,今日没有出去,站在我的房门前看着我们:“景炎,我有话和你说。”
景炎点了点头,将我安置在房里,便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房里揣测着,他们要谈什么?
不一会儿,淡秋来了,叫人送了参汤,看着我淡淡的叹着气。
我摇着头,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我不知她的意图,她到底是想要留下,还是要走,这决定了我的未来。
淡秋拿起火钳子慢慢翻动着炭盆子里的火炭,从荷包里掏出一包香木屑来,倒在火炭里,一时间,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我想走。”她翻动着火炭,香木屑被烧糊了,浓烈的烤焦味道开始散发出来:“我想离开,我不是你的阻碍。”
我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谁都想有幸福的生活,只是我不知道,为何到今日你才想到要反抗?”
“反抗?若不是今日,我那里有能力,我只是走一步是一步,自保而已。”她一双柔夷灵巧的翻动着火钳子,红色的火光照着她的脸通红。
“我可巴不得你走,这样景炎就只有两个女人了,少一个危险,我就安稳一些。”我笑着:“我同样不是你的阻碍。”
“你可以帮我吗?让我走,让大太太,我姑妈不要在这样。”
“怎样?大太太决定的事,没人能推翻,就算是我又怎样,我不过是二房,上不得台面的二房,你是大太太的心腹,她不保你,还能指望那个若紫不成?”
淡秋摇着头,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若紫,她这辈子都不是威胁了,她马上要被赶出严家,姑妈说严家不比往日,不能养闲人。至于她要去那里,谁也不知道,她的命就该如此……”
“她很喜欢景炎,为何不娶她,偏偏要我?”
“你知道吗?她不过是个裁缝的女儿,就这一点姑妈也不会让她进严家的门,若紫的母亲是先有了孩子,才进门的,姑妈怎么会让这样伤风败俗的产物做景炎的妻子,别说妻子,就算是个小妾,她这辈子也别想了,景炎根本不是爱她,她自作多情罢了,指望着飞上枝头摆脱她不堪的身份,可是,她想错了。她要的是无法实现的梦想,这一点,真的很难。”
不切实际的梦想吗?我笑着,每个人都会有梦想,只是,有钱人喜欢将这种梦想当做自己的权利,其他人,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
“巧巧,这些天,你要仔细了,饮食之类的都要注意了,不要真的出了万一,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去帮助你,我只能这样。”她落寞的垂下眼睑,看着我的肚子。
我明了的点点头,她在提醒我,大太太为了保住淡秋,只怕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今日严老爷找景炎就是谈我们的事,还来了几个乡绅,其实你不算是二房,如果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严老爷似乎想要景炎出去谋官差,作为一位民国政府的官差,却有两房妻室,是景炎最不利的缺点,所以,几位乡绅想让景炎休掉我们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