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哭的伤心,却被人推了几推,醒了过来!我抬眼见是姑姑,便趴在姑姑的怀里继续哭,姑姑帮我顺了顺头发!
“晴儿要是觉着心里头憋的实在难受,就去内仆局后边的小花园里头走走吧。你现在身上又是病伤,实在经不得你自己这般作践。”
我抬眼看了看姑姑,想是姑姑说的在理,便点了头!姑姑拿了把梳子过来,给我绾了个如意缕。用了只银蝴蝶花钗叉住了头发,选了两颗碎珠小簪子,插在头发上,挡住了碎发。
“头发便是三千烦恼丝,只有把头发缕顺了,心情,才会好。女人待到有了自己的郎君,绾起长发,便会少了愁绪。”
姑姑帮我缕完了头发,说了这些话,后又给了我勉励的一个笑容。我的心也顿时舒坦了许多。于是,也缅甸羞涩的回姑姑以一笑。心下,羡慕姑姑话里那些爱郎纨发的女人。
女儿家到底好是爱漂亮的,见了镜子中漂亮的自己,心情亦是好了两分,我似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了,进了内仆局后,每天都是过的很忙。
姑姑见我心情舒畅了许多,又去我从钟萃宫带出来的箱子里头翻出了一件霜翠榴璃裙。
“既然近几日心情都不太舒爽来着,你便穿了这件衣裳去吧。人要是心情不好,换件衣裳是很有用处的!你穿这个,里面套件丝棉的衬衣,当着风寒就是了,别远走。”
我点了点头,满怀欣喜的套上了裙子,又要了镜子来照,很是漂亮。我细细的见镜中的人,鼻脸虽还一样,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竟起了变化,到是比原来令人着迷了许多。少了孩子气,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温柔中不缺乏刚毅果断,纯真中不缺乏痴心幼稚!轻轻一笑,情迷万千!
姑姑见了笑道,“晴儿长大了,才小半年,却变了许多了,竟这般倾国倾城了!”
我听姑姑夸,脸上微微泛红,心头却是一翻欣喜,还是勉不得害羞几分。
我心中修饰现下自己的那个词——女人,莫不是因我动了情思,才成了真正的女人。我仔细见镜中——少了孩子的幼稚,有了情、有了愁、有了盼、有了怨!我痴痴的看着这些,心里却透露着几分悲凉。
姑姑在一旁喃喃道,
“《悦容编》里云:神丽如花艳,神爽如秋月,神情如玉壶冰,神困顿如软玉,神飘荡轻扬如茶香,如烟缕,乍散乍收。
涣散、若有所思的神情,最难让男人抓住的东西,让人猛的看来在,细瞧了又似有似无,难以琢磨!
神情中带的那点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真是勾人心思!“
我听了姑姑的话,也没听懂几分,脸上也是一阵躁红。
姑姑见了,轻笑,“去吧!有些东西你避而远之还比及,年纪轻轻的,都只有害臊份罢了!”
我听姑姑言,更臊的抬不起头了,我胡乱的应了姑姑的话,
“晴儿逛会子园子就回,不远走!有事了,差春鹃叫唤一声,我便回来!”
姑姑听罢,点个头!我便小步迈出门去!时下也是近黄昏,只是比我梦里头的黄昏,看着更明亮些!走到园子里头,看着带有几分颓废的秋景。
这季节里头,园子里除了秋菊以外!剩下的红枫、天竺、乌桕、黄栌、银杏、三角枫!这些只能看看枝、叶的植物外,别的花也没大开!晚点的腊梅,水仙还都没到时候!看下去,虽然也有几分颜色,却也是甚感萧条!
我又见了平日我爬的那颗树!今天也想上去,看着手指裹的层层纱布,眼下定是上不得树去的。无奈,我只得畏在树干子底下,捡了跟组壮的树根坐了,依旧看着园子里的景!
看着稍见残败的秋景,我不勉隐隐约约的叹了口气!却不想,听得一支极动人的萧曲——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我抬眼望去,见个男子,站在园子里头的养荷池上头的亭廊里头,气度卓越不凡,手把翠萧,一曲葬花,吹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袅袅佳音,惹人沉醉!我本心底余有伤情,却是如被这萧曲道出了心底的心思似的!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心底怅然,我虽然不是这秋几季的惨花,却也是自打宫门起,便也从此香消玉陨一般,活着却也是再图生不出快乐来!
我正思想着,却见了那男子抬头像我望来!一个出神,却不想,竟是与他四目相视!心里一下徒然,却是一下字收不回神来。
那男子,面如冠玉、唇似涂脂,一身玉树临风之像,两眼明亮,神色幽深!
我急急的支身后退几步,却不想一个石头绊住后脚,跌到地上,甚是狼狈。
我想起身,却不想自己本是虚弱无力,手上又有伤!起不得身来,想罢,我更是大窘!
不想,那男子却是坡有趣意的见我跌作在地上,也不曾走过来,只戏谑的调笑道,
“姑娘怎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偷听男子吹萧!”
我听罢,原本已经面似红霞的脸,更是烧上了一层!却只坐在地上,不回那男子的话,只想着,怎样才能速速起身!只可惜挣扎了半天,徒劳无功!
那男子见了,更是轻视鄙夷的摇了摇头。只当是我想要他来扶,故作娇柔,坐地不起。我想到此处,心底却是羞耻不说,也不甘心被人如此轻看践踏。
硬是用手撑着,隐忍着钻心的疼,用手支地而起!不料,却是刚起到半空,手再难支撑,又重新跌坐下来!
一次次的徒劳,气愤、羞辱、疼痛几种感觉,却要是磨的我要流出泪来。我只怕那男子再加轻视,却是生生把泪水锁在眼里,不曾让其滚落下来!
那男子见我如此,似乎是看出我是因手不便,所以才起不得身来!于是,抹去了脸上的鄙夷与轻视,行至我身前,低眼见了我手上已经沾满黄土的纱布,皱了皱眉头!拉了我的胳膊要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