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倩怡的突然辞职徐启轩感到非常意外,很难不让他怀疑与那晚的事有关。
“倩怡,等一下。”徐启轩在电梯口截住办完离职手续正要离去的倩怡。
看着他匆忙赶来,倩怡腾出一只手按住电梯开关。
“呃……我帮你拿东西,送你下去!”想问点什么,却含含糊糊开不了口。
倩怡也没多说什么,缓缓地把手里装资料的盒子递给了他。
在公司大门口等计程车的时候,好几次启轩都想问她为什么辞职,可是跃跃欲试了很久还是打消了念头。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辞职啊?”倩怡洒脱的笑着,打破了沉默。
“嗯。”启轩尴尬地点点头。
“放心吧,不关你的事!这样可以吗?”倩怡很淡定,也很从容,努力表现得对那天晚上的事毫不在乎。
“嗯!”启轩没有再说什么,再次轻轻点点头。
“可是,玻璃之城的效果图马上就出来了,你舍得放下你的心血吗?”在启轩心里,玻璃之城对倩怡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回罗马又不是不来清江了,等它修好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看的。”
“要回罗马?”启轩甚是诧异。
“嗯,陪我妈妈回去。”
“那……”话在喉咙里哽了好久,启轩终于说出口,“要去多久?”
“不知道,搞不好……我一开心就不回来了,呵呵。车来了,来,东西给我!”接过东西关上车门的时候,倩怡的心里五味杂成,最后还是憋出一句生硬的“谢谢”。
看起来不为所动的启轩,难过与酸楚,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启轩在酒吧借酒浇愁,Jason和朱公子过来作陪,刚聊了几句,朱公子眼尖看见正走过来的薇薇和沈菲儿,于是三个人一桌变成了五个。
“薇姐今儿心情好,陪年轻人过夜生活啊?”朱公子每次见薇薇都要挖苦几句,真是嘴贱。
“是啊,年纪大了也得出来疏松一下骨头嘛!徐启轩你说对不对?”薇薇白了朱公子一眼把脸转向启轩。
“嗯。对。”启轩笑着点点头,毫不含糊。
“来,薇薇,咱们俩喝一杯!”启轩很主动地给薇薇倒了一杯,还一边说着“菲儿今儿也喝几杯啊”。
菲儿文静地笑笑,然后偷偷地看了看坐在一边安静地陪着启轩笑的Jason,心里一阵紧张。
“徐总监今天是怎么回事?喝鸡血了?”薇薇小声问旁边的朱公子。
“不知道……”看着小兴奋的启轩,朱公子托着下巴摇摇头,众人若有所思。
喝了酒的启轩话特别多,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八卦娱乐时事政治,无所不谈,大伙陪着他瞎闹腾。中场休息的时候,启轩起身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Jason站起来手搭上他肩膀一起离开座位。
“又遇到感情问题了?”站在洗手池钱,Jason边洗手边问。
“什么啊?”启轩皱起眉,说话又开始软绵绵的。
“你这样的情况只有上次子星那件事的时候才发生过,呃,你是不是又陷入哪段感情无法自拔了?”
“我哪有那么多感情纠葛?”启轩打着哈哈,“倒是你……”
“嗯?”Jason诧异地看着他。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有人喜欢你吗?”启轩笑着戏谑地问。
“你真喝多了?”Jason用手肘蹭蹭他。
“我的秘书小姐喜欢你!”启轩大声说。
“……”Jason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家伙,记性真的烂到极点,我要是那个女孩子,早就转向了!”
“你在说什么啊?”
“霍西彦先生,沈菲儿!记得沈菲儿吗?当年那个小茉莉!”说完启轩摇摇头,拍拍呆立在那儿的Jason,独自走出洗手间,半晌又折回来,大声喊,“走啦,愣头青!”
回忆里,总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钢琴室的第一排,认真地听着他弹完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她的脸上时刻都有着惬意的微笑,不自觉的,会被她感染,甚至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弹钢琴的样子迷人,琴声很优美……她坐得离自己很近,窗外的风吹过的时候,总是会从她那里飘过一阵茉莉花味的发香……
原来,那朵被自己遗忘了的茉莉花,一直都围绕在自己身边,只怪自己太健忘。
时隔多年后,霍西彦和沈菲儿的再次相遇,竟然是在霍西彦爱慕的女孩的生日聚会中,这是多么戏剧化的一件事情,实在是讽刺。而那时的霍西彦,眼睛里只有倩怡,又怎么会注意到仅有几步距离的菲儿,又怎么会翻出那么久远的记忆来想起她就是那个曾经一直在台下陪他练琴的女孩子?
散场后朱公子主动要求送俩美女回家,把启轩塞进了了霍西彦的车,最后还不忘厚颜无耻地嘱咐一句,“轻松活让给你了啊!”
霍西彦冷冷一笑,从他手里夺过车钥匙,说,“让我再轻松点吧!”然后把沈菲儿摁进朱公子的车里,转身上车踩下了油门。
朱公子和杨薇薇,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呆滞过。两人傻傻地立在当地,只听见早已喝高了的启轩大喊一声,他今晚有事要办!
对于Jason的举动,菲儿和众人一样的茫然,她坐在副驾上一动也不敢动,她幻想的章节里面可没有这一出。
“秘书小姐!”霍西彦突然说话,打断了菲儿的思路。
“嗯?”
“我觉得我们以前好像认识……”车子在路边停下,他转过头对着菲儿微微一笑,“你记得吗?”
这一笑,这一句“你记得吗”,菲儿什么都明白了,她在心里大大地喘了一口气,露出了任何时候都那么清新的笑容,最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有时候,幸运之神总是突然降临在你身边,之后,幸福就像泛滥的河水,再也抵挡不住。
沈菲儿,你终于等到了你要的幸福,原来承诺和爱情之间,果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倩怡和苏暮云离开清江那天,卓庆东果然悄悄地站在柱子后面看倩怡,他与苏暮云最后一次眼神交流之后,她们便开始checkin,然后消失在了机场大厅。
回罗马后,整整两个月倩怡都过着pig一般的生活,睡了吃,吃了网上混,混累了又倒下睡,想出去舒展筋骨了又拉着妈妈去街上晃荡,要么就是跑到rebecca的酒吧和那俩姐弟喝酒打闹,日子倒是过得轻松愉悦,好像没有任何烦恼。
“Hey,倩怡,你真的不回中国了吗?”Willson递过来一瓶啤酒,在倩怡旁边的椅子坐下。
“嗯……”倩怡喝了一口,抬起头望向天空。午后的阳光真是刺眼,射得她赶紧眯起眼睛低下头。
“怎么,你希望我回去呀?”她一使坏,想要逗逗一直追求她的Willson。
“Nonono,我当然是希望你永远留在这里!”Willson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哈哈哈,Willson你真是太可爱了!”Willson紧张的样子把她逗乐了。
“可是……我还是要回去的!”倩怡望着他,慢慢收起了笑脸,认真地说,“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你妈妈知道吗?”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再找机会跟她说!来,喝!”酒瓶朝Willson那边一碰,仰起头像喝可乐似地往喉咙里倒。
清江的天气一直阴暗潮湿了好久,终于等到放晴的时候了。
启轩和朱公子在露天咖啡厅里等了霍西彦整整两个小时才看见他姗姗来迟,后面固然跟着一美女。
“嘿兄弟,你一有家室就一次次给我迟到,是在炫耀还是怎么的?”朱公子大嗓门又嚷嚷开了。
启轩锤了他一下胸,示意他厚道点,可脸上满是关不住的笑。
“来,坐这边!”霍西彦体贴地拉过椅子给菲儿坐,完全不理会那家伙的无聊劲。
“嗨,嫂子好!”朱公子耍宝一样站起来给菲儿鞠了一躬。
“你高丽棒子啊?”霍西彦拿了几张纸巾捏成一坨给他扔过去,然后对红透整张脸的菲儿说,甭管那家伙!
“哦,对了!”霍西彦喝了一口柠檬水,坐直身子严肃地对启轩说,“你猜我刚才去见了谁?”
启轩看着他,没吱声,等着他说答案。
“姚子星!”说完,他靠回椅子上。
“拜托拜托,这天气不适合说这名字……”朱公子给霍西彦使眼色。
霍西彦看了看启轩的脸色,见他没什么不妥,又加了一句,“她找我拍电影!”
“很好啊,大家朋友一场,能有机会合作很不错。”启轩的表情非常淡定。
“好啦,我知道你是喜怒不形于色,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比起自己的事业,霍西彦更在乎徐启轩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
“不用。放心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早就没事了!”启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再说了,就算我还有什么,也不能影响你的决定啊!”
见启轩已经释怀了,西彦也不再说什么。
“她最近都在忙电影的事吗?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是啊,我看她是忙翻了天,一直敲定不了女主角,她头都大了。”西彦无奈地笑笑。
“你认识那么多女演员,可以给她推荐一些啊!”启轩也笑了,他默默地想,现在的子星终于能够独当一面,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我去担心的小女孩了。
启轩没有开车,那么好的天气适合压马路。好像那个时候,每天晚上放学都会和子星一起提前一个站下车,然后用蜗牛的速度走回家。那真是一个纯真的年代,牵着喜欢的人的手,哼着好听的流行歌,就这样嘻嘻哈哈一起走过大街小巷。
想着过去的岁月,启轩嘴角抑制不住有了弧度,打起精神望向前方,正好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个方向走来。
两人还剩5米距离的时候,都停下了脚步。
“好久不见!”启轩先开了口,微笑,一如既往,干净灿烂。
“好久不见!”子星也默契地一笑。此刻的他们,淡然得好像经历过无数次的洗礼,安然,平静。
于是慢慢走近,伫立在施华洛世奇专卖店的玻璃窗前,橱窗里是两人静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