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何去何从?
“浪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但是,至少你该将那画取回再放才是!”云锦娘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她显然很气恼。
“那幅画并不在他们身上。”皇甫浪鹤看着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的清水湖。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被那南蛮小子取走的。”云锦娘说。
“如果在那埃阿夹身上,他早就拿出来了。”皇甫浪鹤说。
“倘若不在他身上,又在谁身上呢?难道他已经交给了那蓝凤凰?”云锦娘问。
“也不在蓝凤凰手上。”皇甫浪鹤说。
“你怎会如此肯定?”云锦娘问。
“倘若那画已传到蓝凤凰那里,以她护妹之心,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曾露面?”皇甫浪鹤说。
“如此说来那画肯定不在五毒盟手里,而是另有其人?”云锦娘问。
“想来是这样。”皇甫浪鹤说。
“那画中所藏的秘密所知之人甚少,除去五毒盟还有谁知道呢?”云锦娘疑惑地问。
“只要有一人知道那秘密的存在,就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有第二个人就必定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皇甫浪鹤说。
皇甫浪鹤望着烟雨迷蒙的湖面出神。
”“其实我没有打算要杀她,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云锦娘轻叹着说道。“想不到她的性子是那般的烈,想不到她竟然不会武功,更想不到那埃阿夹会突然出现。”
皇甫浪鹤还是看湖面,神情仍旧静如湖水,只是他放在窗栏上的手忽然握紧了。
云锦娘再叹一声走了出去。
“谢谢了!你请回吧!”无忧跳上马车,举鞭打马欲行。
“你可以吗?”电正龙犹疑地拦住马头。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无忧轻飘地一笑说道。
“或许……你该和他一起去一趟万松山。”电正龙想了想说道。
“我说了,我是不会去的。”无忧冷冷地说。
“唉……”电正龙叹了一声问道:“你准备去哪?”
“我和你并不熟,没必要告诉你我的去向!”无忧面无表情地说。
“我受人所托,总要知道你的去处。”电正龙陪着笑脸说。
“那是你的事,我说了!我和你不熟!所以没必要告诉你我的去处!”无忧冷冷地扬鞭催马前行。
电正龙无奈松手,看着远去的马车叹气摇头。
女人是这世界最让人头疼的东西,尤其是受了伤的女人。
夜很静,静得无忧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道路越来越颠簸,周遭越来越荒僻,马儿走得越来越慢。
无忧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找一个很美的地方,很安静的地方和埃阿夹静静地呆在一起。
夜很静,山野里的夜居然连一只虫鸣都没有,静得就仿佛这个世界已没有了生命一般。
可是偏偏在这死静的山野里有一堆燃烧得非常旺烈的火,那火光中有一个人在摆弄一支短笛。
无忧看了那火堆旁的老头一眼,微微一怔。
“今晚的天气可真不错!”那老头仰天叹道。
无忧也不理他,挥鞭自朝前行。
“可怜的人啊!”那老头对着火堆叹道,仿佛在对那堆火在说。
无忧咬了咬牙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怜的人啊!什么时候你才能安息呢?”那老头长叹一声,兀自低头吹奏起短笛来。
笛声低沉婉转,似是老者叹息,又似少女寥寥春叹。
无忧忽然扔下鞭子,抱膝大哭起来。
那老头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吹着笛子,笛声平缓无波,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哭声的影响。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老头终于放下了笛子,而无忧也终于停止了大哭。
“让他安息吧!”那老头走到无忧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
无忧抬起头,眼睛红肿,她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人是有灵魂的,就算人死了,但他的灵魂依然存在,埃阿夹还在我身边。”
那老头叹道:“不错,但凡是人都是有灵魂的,只是你这样子,你以为跟随在你身边的灵魂会安宁么?”
“我只想带他找一个很美很安静的地方。”无忧回身看埃阿夹。
“世间无净土。”那老头叹道。“我知道在他的家乡有一种风俗,人死了须火葬才算得到了灵魂的超脱。”
“你知道?”无忧抬头看这个奇怪老头。
“我知道。”那老头点头。
“灵魂的超脱是不是就是说他会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无忧问。
“唉……可以这么说。”那老头点头。
“忘记了就会快乐许多,是么?”无忧哀伤地看着安静的埃阿夹问道。
“不错。”那老头点头。
“埃阿夹,我们都学会忘记好不好?”无忧握着埃阿夹冰冷的手,抬头看向黑夜轻声说道。
早晨的太阳总是让人很振奋,就算一个很悲伤的人看到连阴雨后的第一个太阳,心里也还是有一丝丝要强打起精神的念头的。
无忧看着手中一颗鹌鹑蛋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准备去哪里?”那老头收拾好了他的一些瓶罐,走到她身边问道。
“我……”无忧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珠子。“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了,。”那老头居然大笑着说:“人啊……若是活得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才是最无忧无虑的了!好!好……老头我就此别过!小姑娘自个请便啦!”
说着,那老头便大步朝南而去。
无忧怔怔望着那老头离去的方向发了半天呆,将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装进贴身的口袋里,也不管那马车和那马儿,自朝西慢慢而去。
到现在,无忧仍然无法让自己相信埃阿夹就凝结成了那颗珠子。但无论如何,埃阿夹就是离去了,留下的就只有这颗晶莹剔透闪着冷清的淡蓝色的光的珠子了。
她该去哪里呢?她要去哪里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再也回不到皇甫浪鹤身边了。
不为了谁,只是因为她再也回不去了。
每个人活着都有该做的事,该承担的责任。
昨晚那个老头为什么要跟她说这句话呢?
她是人没错,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呢?
想当初得知自己变成了人,她是多么兴奋,多么地热血澎湃。那个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皇甫浪鹤,然后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苍白,她的为人之旅除开皇甫浪鹤还剩下什么?
她该去哪里呢?
“埃阿夹,做人好难……”无忧捧着那颗晶莹的珠子,月光下那颗珠子散发着洁净的蓝色光芒。“你还好么?你已经忘了我吧?忘了应该就会快乐了,对不对?我不想做人了,做人很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我快笑不出来了,埃阿夹。”无忧将那颗珠子贴近脸颊。“埃阿夹……如果有你在,你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
无忧闭上眼睛……
她看见埃阿夹举着光溜的巴乌对着自己笑着……她听见他在对她说……孔雀,你笑起来真好看……
泪从她的眼里沁了出来。
埃阿夹,你带我回云南的丛林好不好?埃阿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