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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续

漂亮的老板娘的老公,确实像一个“老公”。

李胜利今天上午到老板办公室领工资见到了老板娘的老公。他大约五十来岁,高大威武。满脸的络须胡子,浓密的黑发里夹杂着一些花白头发。他阴沉着脸,坐在办公室像一尊神,一动不动的。眼神有气无力,泛泛的。一个白净脸皮的年轻后生在发工资。办公室有五、六间房,都是平房,里面粉刷一新。李胜利领到工资后就出去了,因为他的心里有鬼,他怕那个高大威猛的老板娘的老公看出他内心的秘密。而且,主要的是,他没有看到年轻漂亮的老板娘,他不知道心里为什么老是惦记着她?他多么希望见到她啊!觉得她仿佛就是那一丛南方秀竹,已经深深地种植在自己的内心,生根发芽,并且,渐渐地蓬勃生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他也非常清楚,他的单相思是毫无结果的。因为老板娘,与他是两个不同层次的人,她是他的雇主,而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流浪汉,她是富有阶级,她怎么可能爱上自己?更何况他也不敢面对老板娘去表白,他明白,即使对老板娘表白了,老板娘也因为他的一无所有,而且地位低微,可能看重自己吗?只怕只能招来老板娘的嘲笑。但自己为什么要对老板娘单相思呢?他真的不知道,也许因为自己太孤单?太凄苦而让自己想在痛苦中寻找一种寄托?他感觉自己的可怜之处就是心里有爱,也不敢向所爱的人表白。他明白,这完全不是什么勇气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生活他生活在现实生活之中,现实的残酷与无情使他看清了一切,哪怕今后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但今天你在落魄,你在流浪;今天你一无所有,今天别人就鄙视你,看不起你。你可以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但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想法与相思对你所希望听到的人说,给自己留一份尊严,因为你已经知道结果,何必要去授人以柄呢?留一份美好在心里吧,作为今生的回忆。

他这样想着,便穿过烧砖的龙窑。龙窑里有民工在出砖,他们都很年轻,也长得高大帅气。但他们都光着上身,肚子平平的,仿佛今天特意减肥的富二代。他们从窑里用木板运砖,然后送到坪里码成丁。他们从窑里出来都是汗流浃背,因为用手擦汗,脸上粘满砖灰,一条条被汗冲出的沟壑留在脸上。他知道,出窑的工资比较高,但他是赚不了那份工资的,因为他的力气实在有限。

已经接近中午了,今天领了工资,有的人不会做饭,他们会到镇上去进小餐馆。但李胜利舍不得花钱,尽管在拉砖坯的那个组里,他工资最高,因为他出的是全勤。他不愿意休息每一天,因为他的家里还有白发苍苍的父母。现在姐姐也不在了,家里全靠他。他除了生活的必须用度,要留一部分寄回家。他好像看到母亲站在屋面前那棵立在水塘边的白杨树下面,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且在殷殷期盼自己的这份工资。

想到父母、想到家。李胜利的眼里就满含热泪。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回到家中!回到自己那十分的故土?故乡所熟悉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过年的鞭炮、元宵节的花灯、以及村里的社戏。他的耳边仿佛又传来了家乡做喜葬时的锣鼓声,是那样的激动人心!

穿过龙窑,他来到了晒砖坯的场地。晒砖坯的场地非常广阔,一排排摆好的砖坯像长城一样笔直地伫立在砖堤上,砖堤的中间是坯车通道,两边还摆着折叠着的油毛毡。油毛毡是下雨的时候用来盖砖坯的。每当到了要下雨的时候,李胜利他们便急急忙忙从工棚里跑出来去给砖坯盖油毛毡。但,如果雨下的时间长,被雨水打湿的砖坯也会倒下一片。

当李胜利走过砖坯场地,准备回工棚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老板娘的弟弟大头猴站在他回去的砖坯车道上,大头猴用手指着掉在地下的砖坯并用极其高傲地语气命令李胜利道:

“把那块砖坯捡起来码到砖堤上去!”

这时的李胜利仿佛被人抽了几耳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于是他反驳道:

“那不是我掉的砖坯。”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头猴就对他拳打脚踢,并且大声说:

“我叫你捡你就得捡!”

这时,李胜利见大头猴打他,而且,打得他鼻孔流血不止,他便大声喊:

“大头猴打人啊,救命啊,大头猴打人啊!”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站在远处的人就是不拢来。于是他用手护着自己流血不止的鼻孔,怒视着大头猴。大头猴见其他人不敢拢来,他更来了劲,便对着李胜利大发淫威,并蔑视地看着李胜利问:

“你捡还是不捡?不捡今天老子就打死你!”

这时恰巧大头猴的姐姐赶到了,因为她听到了李胜利喊救命的声音,于是她便赶了过来,对着她弟弟说:

“你干什么啊?不就是捡两块砖坯吗?干嘛对别人那么凶啊?”

大头猴见他姐姐来了,他只好恨恨地丢给李胜利一句话

“今天老子放过你,如果有下一次,老子整死你!”

他姐姐骂了他一句:

“就你能!”

她便又转过身来对李胜利说: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还是小孩子,你去把砖坯捡起来码好,等会我带你去拿一点药把鼻血止住。”

于是李胜利怀着极其恶劣的心情把砖坯捡起码到了砖堤上。他把砖码好,不声不响地走了。他也没有要老板娘给他拿药,而且也没有再看老板娘一眼。而且,他走了很远后,心里仍在恨恨地骂着大头猴,恨不得狠狠地抽他几耳光。其实,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押在他们那里。再说,大头猴人高马大他也打不过他,即使他打得过,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因为他是老板,是自己的救世主和上帝!再说,即使打得过,他们厂里那么多人,也不会放过他。他是只能是忍气吞声。尽管如此,但大头猴仍然是不断地找他的茬。

一天,他同工头和几个民工正在龙窑上煮饭,这时大头猴来了他笔直走到李胜利面前,对他吼道:

“滚!谁叫你到这里来煮饭的啊?你不知道厂里早就发了通知不准到窑上煮饭吗?下次看到你,我扣你一百块钱!”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大头猴,因为他已经在大头猴面前吃过亏了,他知道只能选择退却。如果再让他打一次,谁来为自己打抱不平?

李胜利见其他几个人对大头猴的话不理不睬,仍然心安理得地在煮他们的饭,而大头猴对他们就是不闻不问。他的心里愤愤不平。但你愤愤不平也没有用,谁让你是这里面的最弱者?社会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更何况在当下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有钱有势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李胜利只好端着锅回工棚用柴火煮饭。

他一面做着饭,一面想着自己遭受到的凌辱,情绪十分地低落。想: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要如何才能强大起来呢?我难道永远只能做弱者被人凌辱?不!不!我一定要强大起来!他不断地从内心发出一种振聋发聩的声音。

尽管他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感到失望和愤慨。但他还是热爱着大自然,热爱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特别是早上五点钟的日出。

从每天早晨四点开始他们就已经上工了,而且可以很直观地看着早上的日出。

一清早,大地一片黑暗,看不见天上的云,其实云也都是黑色的,灰暗的。但不一会,天边就出现了鱼肚白,接着就渐渐地明朗并且云越来越蓝了起来。紫气氤氲。不一会东边的云霞像火烧一样,彤红彤红。接着,一个火球缓缓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并不断上升,无数的光柱也从天宇开始往地面射下来。慢慢地透过茂密的树林,投射到大地。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远处的树林仿佛都被烈焰点燃。不久,太阳就直射到了砖厂,大地开始升腾起岚岚雾霭。像家乡农舍的瓦屋上袅袅飘升的炊烟。看去是那样柔软温馨;也如白衣仙子向天宫飞奔。然而,尽管李胜利此时心情舒畅,其实,一种苦难正在向他慢慢靠近。

他站在打砖机的旁边,看着负责出砖的两个戴着草帽,脸庞晒得黝黑的四川女子在熟练地操纵着出砖机。出砖机随着机器的转动,不断地发出有规律地“哐嘡哐嘡”的响声,当一排砖坯被自动推出来,坐在操作旁边的女子迅速地将醮着油的刷子将程光闪亮的铁板台面上扫一遍,另一排砖又迅速地推了出来。那切砖坯的刀口以及将砖坯切成条块的铁丝,非常锋利地将打磨得光亮的泥坯,像切豆腐一样,切成条块推出来。然而此时,有一块砖坯由于里面含着一块石头,便被卡住不能推出来了。站在旁边看着的李胜利心里着急,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想去把砖坯扒出来。然而,没有停止转动地刀口迅速地切下,这时,李胜利忽然觉得天翻地覆,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地便倒在地下。此时,工地上所有人便迅速围了拢来,机器也被停了下来。包头立即向办公室跑去。不一会,几个老板来了,立即将李胜利送到了龙岗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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