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空和瑞祥定眼看着药农为白鹤疗伤,只见那箭被折成两半,药农小心翼翼抽出箭杆,只听那鹤高声鸣叫一声,便昏死过去,那鹤血如推波掀浪般涌出,药农早已备下捣碎的仙鹤草,火速予仙鹤敷上,鹤血遂即停止外流,真乃神医下凡,神农在世。
药农手握鹤颈,双目紧闭,如吸天地之气,如探生死亡灵,少顷药农睁眼:“脉象平缓,微弱,是因气血流失过多,是生是死,全在天意。”
行空道:“瑞儿,有药农和安青在此,定会悉心照料,你随我来,爹爹有事与你讲。”
瑞祥莫及奈何,看着安青:“我随父去片刻回来,你要好生照看白鹤。”
出了草屋,行空一直在前引路,左拐右转,带瑞祥来至鱼塘附近一假山之旁,看这假山,形如大阿山,势如宁国府,高低错落,大小巨石有别。
行空扭动石雕,遂开一门,一条深幽狭窄的隧道,如卧龙,如盘蛇,九曲八弯,行至洞底,且看石桌石凳大石床,又见一角翠竹生,洞顶石柱放萤光,梅花七点八点红,真个是清新典雅,浑然脱俗。
二人站在石屋内,瑞祥大为不解:“爹爹为何带我至这里,不会是要关我在这地下石屋吧,我又没犯什么错。”
行空道:“这是你爷爷阿珂闭关修行之地,没了外界打扰,你可在这尽心研究八卦阵势。”
瑞祥自由惯了,看到这般不由的感到委屈:“爹爹,别处就不行了,对了,可有书籍或是图纸可以参谋。”
行空叹了一口气:“全无,昔日你爷爷传授与我,全凭口述,不曾留下墨迹,今日你所见者即他口述也,你要能悟,宁国府安也,若不能悟,宁国府危也。”
瑞祥正想间,只听石门关闭之声,四下一片寂静,瑞祥转头看见石床,甚是喜欢,起身跳跃,盘坐在石台上,如佛祖入定,菩萨坐莲。
脑中尽现八角楼所见,心中尽念八方八象,一会电闪雷鸣,一会狂风暴雨,一会陷入泥塘,一会山崩地裂,一会波水滔滔,一片混乱,衍生,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又衍生马、牛、羊、龙、鸡、豕、雉、狗八象,气势磅礴,犹如河口决堤,冲着瑞祥心脉而来,他小小年纪怎么能招架的住。
瑞祥开睛睁眼,退出冥想:“真是个好阵法,无量变化,变化莫测,只可惜只见到皮毛,未懂深邃。”
且看那梅花已经三落,翠竹已经三焦,假山之上站着一赤红丹顶,白羽长脚的白鹤,没错正是瑞祥所救白鹤,自康复以来,此物日日护卫假山,夜夜守候,寸步不离。
瑞祥自进八卦之内,颇有兴趣,再度盘坐入阵,不巧落入离宫,离乃火也,炽热无比,凭他现在凡胎肉身怎能抵挡,回神已晚,早被离火火伤,口吐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行空和翠玲在忠义堂内喧天:“不知瑞儿参悟的怎么样,花谢花开,冬去春来,已经有三载有余了,他若能参透,坐得了八卦阵,是宁国府之幸,此府苍生之幸。”
假山之上,白鹤如有感应,乱舞高鸣,行空喜悦道:“莫非。莫非瑞儿已悟透八卦阵,出关了。”
行空遂随鹤音而来,行至假山,做了稍刻停留,整冠束发,打开石门,正当欢喜间,却眼见瑞祥晕厥在石床之上,慌忙间他抱起瑞祥向药农草屋赶去。
那白鹤见到瑞祥皮肤火红,气如热浪,炙热难耐,如此这般模样,低头鸣叫几声,望空而去,片刻便寻不了白鹤的踪迹,行空感慨:“真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
行至药农草屋中,药农正在制药炼丹:“少爷怎么了,三年不见,怎么会成这般模样,病若殃鸡。”
没等行空说话,药农上前把脉,细细脉之,左右交替,不敢怠慢,约摸一个时辰,这药农,如见鬼神,如听幽冥:“老爷,少爷毒火攻心,此火非常火,需赤龙丹泻火,这恐怕难以救治。”
行空慌道:“为何出此言。”
药农闻言,叹息道:“此物即曰赤龙,定是稀少,具载录,曰龙非龙,乃是浑身赤红,体长不过半寸之蛇,游于暗河之中,潜于密林之内,踪迹诡秘,寻它如摘星,取它如上月,恐难得治。”
行空听闻此言,老泪纵横:“若是如此,我儿怎样。”
药农作揖:“若是无赤龙胆,气息依存,毫无意志,形同死人,昔日活泼将一去不返也。”
行空悲泣:“我儿,是我害了你。”
正泣间,只听白鹤鸣叫声,一只白鹤高空盘旋,望草屋而来,你看它双翅平展,长爪微缩,鹤顶丹红,胸间无鹤羽,正是瑞祥所救白鹤。
再看鹤爪之中,有条赤红的小虫,来回挣扎欲要逃脱,白鹤缓缓降落,以翅着地,恐走了赤虫,那赤虫浑身赤红,不过半寸来长,长着一对麒麟耳,
药农望见,欢喜道:“少爷有救了,有救了,此乃碧耳赤龙,如宇宙尘埃,如海中之针,更加的可遇而不可求。”
白鹤把这个碧耳赤龙交予药农,那药农取出一根银针,插入碧耳赤龙腹内,取出芝麻大小的蛇胆:“这样不会伤了它的性命,赤龙胆,取而又长。”
遂即放开碧耳赤龙,这碧耳赤龙见地而入,顷刻间消失的踪迹,白鹤晃动翅羽,站了起来,围着瑞祥走动。
药农把碧耳赤龙胆放进瑞祥口中,温水送服,只见瑞祥喉结上下抽动一番,想必已经吞服下去,果真奇效,这才感觉身体一下变得清凉许多,心火渐渐退去。
瑞祥缓缓睁开双目:“爹爹,药农,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药农看到瑞祥神志已清,乐道:“你毒火攻心,还是这只白鹤救得你,真是人有仁义,兽有报义。”
瑞祥转眼朝白鹤望去,只见那白鹤左右摇摆走了过来,眼中含着泪花,鹤头蹭着瑞祥的脸面,噗的倒地而亡。
看着一动不动的白鹤,瑞祥捂住胸口坐了起了,望着没有一丝气息的白鹤:“药农,快救它,快救它。”
药农上前把住鹤颈,四下寂静,屏住呼吸,探知神明:“已经回天无术,那碧耳赤龙虽小,但毒性甚强,要想取胆,以命换之,只有传说,未有所见,它身中剧毒,又劳命飞奔,毒气早已进五脏,入六腑,就是神农在世,神仙下凡也难保它周全。”
行空自愧道:“好一个白鹤报恩,三年看护,舍身救主,定要为你厚葬。”
瑞祥俯身抱起这白鹤,贴于脸面,含泪向外走去,亲手埋葬,日夜看护,如此一年,忽一夜,瑞祥梦见白鹤踩松入云,高声鸣叫,方知它已去了极乐世界,自此重归日常。
行空带来工匠为白鹤兴建塔楼,名曰报恩楼,又曰白鹤楼,以纪念白鹤舍命救主。
光阴似箭,岁月如溪,转眼间瑞祥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忠义堂前,热闹非凡,宁国府山下,有头有脸的都聚集于此。
行空,翠玲,管家,安青站在堂前,一干人等与瑞祥立于堂下石阶,行空说道:“今我儿已十二周岁,到了成人之年,特举行成人之礼,望他上可顾府,下可安民,遇敌防敌,遇兽退兽,瑞儿上前受理。”
你看那安青看着瑞祥,喜得欢蹦乱跳,连声倒好。
只听有人四下议论。
“自小他俩关系最好。”
“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对,郎才女貌。“
瑞祥慢慢蹬上台阶,行至行空面前停止了脚步,那行空,把瑞祥早就整好的衣着再整理一番,口中念叨:“整冠毕。”
少顷,翠玲拿过一块玉佩,你看那玉佩,玲珑剔透,雕虎刻凤上篆一宁国府的宁子,佩于瑞祥腰间,紧接着翠玲又拿出一根发簪,给瑞祥盘好发髻后穿于发中。
你看他朱红的嘴,白玉的皮肤,一双丹凤眼,一双如来耳,腰间配青玉,头顶束发髻,真个是人中龙,世中仙,好不气魄。
随着管家高喊一声:“礼成。”
大伙四下散开入席而坐,安青跑到瑞祥跟前乐道:“完了成人礼,就是大人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以再顽皮了,嘿嘿。”
瑞祥看着安青傻笑的样子:“拜托,在多话,我就把你下嫁给苦力,我现在可是真正的少爷了。”
安青贴着瑞祥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瑞祥笑呵呵的回应:“果真如此好玩,可是府上有府规,这个不太好吧,你要是出卖我了,那我不是很惨。”
安青跺了个脚:“从小到大,凡你闯的祸事,可曾有从我口中所出的,不敢应承就罢了,少拿这句搪塞人家。”
瑞祥自小就没有不敢做的,只是有府规所碍,听得安青这么说:“那个不敢,明日便与你去做,要是那个害怕,就当钻地泥鳅,吃土蚓蚯。”
宾客就坐,唯独不见瑞祥,行空几经找寻,看到他在宴席外和安青窃窃私语:“你们两个顽童,又有什么花花肠子,还不赶快入席,宾客们都等着那。”
二人带着无限的好奇之心进入席间,不知所欲何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