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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墨怀里揣着个东西走进来,瞧见玉卿衣衫不整的模样,惊得“哎呀”一声,心想这妖孽又是演得哪一出?
走近了,才恍觉她此时的境况不像是装出来的,愣在原地,挠了挠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说什么比较好,随口道:“你不要命了,这样的天气里,穿成这样在风头上吹着?”
玉卿这才觉得四肢百骸都冻得要僵了,寒嗖嗖的,手足早已冻得冰凉,强笑了笑,道:“我见漫天的星子亮得很,一时就看住了。”
绯墨也抬头看去,悻悻道:“你怎和裴然一个德行,星星有什么好看,再看一会儿,看不冻裂你的皮。”
玉卿捂着胸口,只觉胸口似被闷锤击中。心知自己是冻着了,裹紧狐裘要回偏殿,见绯墨怀里揣着东西,道:“你拿的什么?”
绯墨咧嘴笑了,道:“新买了件衣裳,穿了一会儿就破了,环儿那丫头根本没拿过针。主公说你原是大奖闺秀,针线女红自是擅长的。”他暗暗腹诽:这妖孽哪里像个大家出身的小姐?
玉卿问:“环儿呢?”绯墨鄙夷道:“那丫头早就喝趴下,而且酒品极差……你究竟给不给缝?”
玉卿点头说了声“好”,拿过他手中布包,回了偏殿,坐在炭火旁暖了好一阵子,方觉得缓过来。小皓早已睡了。
火盆里的炭火燃着,一芒一芒的红星渐渐褪成灰烬,添了新碳,光焰跳了跳,玉卿取了针线,却听有人说了声:“那种线不行,得用这个。”
一管银色线圈扔在玉卿脚下,她捡起来,侧首,见绯墨竟站在窗外,笑道:“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坐吧。”
绯墨愣了愣,走进来,挨着玉卿坐下,双手靠着火盆:“你倒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拘束。”
“妖孽嘛,就该有妖孽的样子。”她原本就不是温婉淑媛,更何况现在这境地。
玉卿穿针引线,借着火光,发现绯墨那管线极为柔韧,不易扯断。抖开布包,里面是一件漆黑的箭袖劲装,滚着银白色的绣边,衣襟前片裂了好几大口子,后襟要好一些,却也是惨不忍睹。
她低低笑了,道:“这衣裳破成这样,你怎么做到的?”绯墨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玉卿手指灵巧,针脚绵密,依着破开的口子绣了好几道银丝花纹,蜿蜒卷曲,竟像腾云驾雾的银龙。绯墨狭长的乌眸惊得溜圆,啧啧,这妖孽居然这样手巧。
缝绣是极其劳神的活计,玉卿着了凉有些头昏脑胀,仍撑着缝了两个时辰,缝完了,才发觉绯墨仍坐在一旁看她。
玉卿揉揉酸涩的腰肢,晃晃脖梗儿,扔给他衣裳:“试试看。”
绯墨试穿了下,哼了哼:“马马虎虎。”迅速脱下来,装进布包,走到门口,转身,笑嘻嘻:“谢谢。”
翌日,丰妩一早就等在睿王府外,喜滋滋迎了玉卿,凤辇驶入天阙,重重宫门逐次而开,丹墀碧檐玉阑干,龙池凤阁锦绣台,直入永安公主的重光宫。
雪狮似是感受到皇宫内肃穆的气氛,鬃毛刷刷立起来。丰妩瞧着新奇,巴巴望着玉卿道:“本宫抱着它,可好?”玉卿笑:“当然。”
丰妩接过雪狮,却只见这畜牲一脸凶光地瞪着她,森森獠牙仿佛随时都会将人吃进去,心中大骇,忙丢开它,撅嘴道:“本宫不抱它了。”
玉卿又笑:“它有些认生,过几日,自然就和公主亲昵了。”丰妩道:“是吗?”玉卿点头:“是。”丰妩这才重新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