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仓促,玉卿暗道不妙,垂下慌乱的眸,强作镇定道:“家父在世时教的。”确实是平阳王在世时教的她。
丰曦问:“他是做什么的?”
玉卿想了想,回答:“给帝都里的大户人家干活。”景帝,帝都第一大户人家。
丰曦修眉微蹙,斜睨她一眼:“文书?还是体力活?”
“体力活。落下了不少病根儿。”玉卿如实回道。阿爹南征北战,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病根儿着实落下不少。
丰曦俊颜有一瞬黯然,随口“嗯”了一声,不再细究:“你就留在书房里伺候着吧。”
“是。”玉卿依着婢女的样子行了个礼,也不知是否标准。
丰曦定定看着她,半晌,终是不耐烦了,没好气道:“还不过来?”
什么?玉卿猛地抬头,满脸疑惑,走近了才发觉丰曦脚上只穿着双白罗袜,金线蟒纹靴整整齐齐摆在锦榻底下,他连眉毛都懒得抬:“穿鞋。”
玉卿不禁眉尖轻颤。她从未给男人穿过靴子。
玉卿秀挺的鼻上渗出细密的汗,硬着头皮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摆弄起来,素衣服冰肌相映,委实美不胜收。忙活许久,终是给丰曦穿上了靴子。
她暗暗松口气,正要起身,恰见丰曦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玉卿不明所以,娥眉微挑,一剪秋瞳疑惑回望。
微风送凉,满庭飘散兰草香,丰曦别过视线,淡淡说了声“研磨”,起身坐在玉案前,拆阅堆得像小山一般的黄皮信件。
书房中,侍候笔墨通常是小厮们的差事,眼下无人,玉卿只得答应着。
手执白瓷匙从水瓮里舀了清水倒在砚台中,分量恰好,又选了色泽密润的墨块泡在水中,轻研墨锭,水中墨色淡淡萦开,渐成稠润的黑。
丰曦蘸墨落笔,见墨迹落纸如漆,光润顺滑,不涩不胶,赞道:“你倒是行家。”
玉卿淡淡微笑,只静立在一旁。
书房内是深沉沉的静,只地下两只鎏金大鼎里焚着天竺香,薄烟萦回盘旋,弥散在空中皆化做无声的太息,唯一的响动是丰曦伏在案头执笔疾书的“沙沙声”。
玉卿瞧了他的字,竟雄浑磅薄,腕力十足,有雍容盛大之态,又隐含清隽飘逸之气,不由暗暗颔首,他人虽冷得肃杀,但这手字倒令她十分羡慕。
忽然有女子娇笑声传来,划破了无边的静,玉卿缓缓抬眸,只见一个女子娉娉婷婷走了进来,雪肤杏眸,眉目入画,乌髻插遍钗簪,烟霞色凤尾裙上缀绣水精千粒,极是奢华繁复。
她刚一进门就瞥见玉卿,怔愣须臾,怨毒的目光如刀,狠狠剜过了去。
玉卿嘴角微弯,心想她或许是丰曦的侍妾,找她争风吃醋来了,移开视线,面无波澜地继续欣赏丰曦写字。
丰曦却停了笔,目光在女子身上打个了旋儿,笑道:“子瑛,你怎么来了。”
子瑛皓齿粲然,道,“正寻思着向殿下讨几幅画儿呢,偏巧儿听说殿下还未用晚膳,妾身正闲来无事,索性自个儿送过来,”走近了,端详着玉卿,脸色愈发难看,佯作打趣道,“早知殿下有佳人红袖添香,妾身才不会跑来自讨没趣呢。“
丰曦微笑,道:“新画儿没有。倒是真饿了。”子瑛大喜,忙叫人拿了食盒来,珍馐美味逐次摆上,拔丝鲍鱼脯,白玉蟹黄盏,九味鹅肝酱,玫瑰鱼翅,莲蓉包馅酥。
丰曦面色萧杀,看也不看,薄唇微启:“回去。”执笔的手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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