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锦被抱在膝上接受爱护弱小动物的教育,态度稍有不驯,马上遭到以吻为实质的惩罚,她起初觉得这样任他轻薄没面子,争取表现优良,不惹他心伤,渐渐发现这似乎是唯一能诱他表示宠爱的途径了,于是他的罚吻还未完,她又开始作乱,手摸向盛满炸青蛙的盘子,无论如何要逼他吃一口,可是谁能告诉她,被炸熟了的青蛙怎么还会动,八条腿,顺着她的手指向上攀爬,落锦想到是什么,惊出一身冷汗:“毒蜘蛛,毒蜘蛛……”
李灏一手劈掉落锦臂上那只,瞥见爬满木桥的毒蜘蛛,抱着她跳入浮在面前的小船上,又迅速挥剑砍掉拴住船的绳子,以水为间隔线,避去毒蜘蛛的侵害。
“想来,落锦说你逼人毁她清白,威胁要天天放毒蜘蛛咬她的事是真的了?”李灏语气冰冷,质问毒蜘蛛中央的慕嬅姬,她白日并未离去,躲在岸边的树上偷看着他们相处的点滴,想了解落锦有何强于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的心,然她一无所获,心里的不甘像枯黄的草原着了火,晚上他们分房而睡,这一点倒让她意外且满意,却也不能消磨她对落锦的敌恨情绪,本想半夜趁李灏睡熟了悄悄放毒蜘蛛咬死落锦,幸而落锦睡不着,为难着李灏,才暂保小命,慕嬅姬作罢,靠在树上默默观察,李灏为她捕杀青蛙,她吃青蛙,都无关痛痒,最不该的是他抱她吻她。
慕嬅姬撤下嘴边的短笛,苦笑着说:“没错,我想杀她。”
“你可记得我的话,她是我的人……”
“就因为我记得才忍不得。”慕嬅姬神色苍凉,柔媚的声音诉说着对外不宣的心事,“从小到大我特别喜欢缠你,冷落阿徵,这是为什么,你该知道原因,一定要我直白的把那些话说出来,你才会避无可避的跟我说对不起么,或者,我爱你?”
青梅竹马?落锦被这四个字刺激,更加珍惜李灏的怀抱,她与他是相爱的,可这爱情是萍水相逢衍生的欢乐,没有时间基础,也许敌不过一段从小到大的守护。
李灏面色凝重,只说:“你要杀她,先杀了我……”
“没必要那样麻烦,即使有你相护,我也照样杀得了她,事后你恨我怨我也罢,却如何也不会下手杀我替她报仇,我是被淑妃娘娘相中,从小寄养在身边,要给你当原配的人。”慕嬅姬把短笛送回嘴边,换了一首迥然不同的曲调,乐声悠扬,千里传响,引动附近藏匿的蛇类,纷纷下水游向船体,李灏面色铁青,更紧的把落锦护在怀里,慕嬅姬原以美貌被淑妃相中,在少女时期亦以美貌扬名,但在魏灭蜀后,为帮他复国,孤身勇闯苗疆,历经千难万险拜至苗疆老妪邪婵门下,从而天天与毒物为伍,三年学成后,一手创立慕婵宫,他知她为他付出了多少,如果需要,愿以性命相报,唯独无法以爱情相欺,因为她太重要,他才不能拿虚假的真心去糊弄她。
爱上落锦,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如此欢快。
落锦被他抱疼了,凑在他耳边轻道:“水蛇无毒,让它咬我,我装晕,你抱我回到岸上,我们再带着雪狐骑快马逃走,等我藏到安全地域了,你再回来与她理论。”
“无毒咬了也会痛……”李灏不依。
落锦满头墨线,痛一下总比丢了小命要好吧,他不配合,她便自食其力了,一把推开他,快速坐到船板上,把脚伸进湖中,李灏忙拽起她,自己把脚伸入湖中,对慕嬅姬道:“我在一日便会护她一日,你伤她一分我便伤己一分,这样你可满意?”
“好一对苦命鸳鸯,争先恐后的为彼此献身。”慕嬅姬冷讽,一条红缎甩向水面,卷起数条蛇抛到船板上,那些蛇活动着爬向落锦的脚边,李灏挥剑将之一一斩杀,护了落锦周全,湖中一条蛇爬向他的脚面,留下深深的牙印,李灏感觉不对,仓惶望向慕嬅姬,后者但笑不语,落锦察出异样,惊呼道:“是有毒的海蛇,她怎么有办法把海蛇带在身边?”
“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是出了名的毒姬,怎会与人虚张声势,调遣无毒的水蛇,这是苗疆的秘术,被咬者超不过三个时辰即会毙命,你要他这般为你送了命吗?”慕嬅姬洋洋得意,嘲笑着落锦的无能为力,落锦叹息:“你一个女子竟然这么草菅人命……”
“这也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你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愿意离开他,我便驱退海蛇,饶你性命,自然阿灏也会得到我的解药,但如果你言而无信,事后还缠着他,我照样可以杀你第二次,第二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选择了。”
“锦娘,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李灏艰难的吐字,被蛇毒折磨的连剑也握不住了。
落锦看看慕嬅姬,看看他,看看天上的满月:“花好月圆,请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作证,我对李灏许下的承诺绝无虚假——为之生,为之死,现在我以死来为他换解药。”
然后,大义凛然的纵身跳进湖中,她都没来及挣扎一下,已被海蛇包围,身中数咬,失了知觉。李灏眼见惨状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愤然将手中的承渊剑掷向慕嬅姬,后者侧身闪避,承渊剑于是深深钉入木桥的一个桩上,月光如水,他拖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身子扑入湖中,不顾海蛇攻咬,挣扎着捞住落锦,愿与她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