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笼罩山林,通过一条微小的缝隙渗入洞中,催醒了姹紫嫣红中的落锦,昨夜还似很严重的感冒,经一夜休眠彻底好转,身上的多处伤口也因温泉的医疗功效恢复得更好,李灏比她醒得稍早,摘下最近的一朵蓝玫瑰递给她:“你比花娇……”
抵达金都的时候正值晌午,因为城内到处张贴着通缉自己的榜文,李灏便没有带落锦进城,去了一个四面环水的草堂,穿过蜿蜒的木桥,来到房舍前面的铺木露天空地上,这里摆满了花卉盆栽,全是前潮淑妃栽植,落锦观他神色,轻易便猜出这间草堂的主人是谁:“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句,就带我来见你娘了?”李灏看她一眼,来到正房门口,推门入室,房中央的案台上竖着的一块灵位,对象即是年前病逝的前朝淑妃,自此他长别草堂,恐堵物伤怀。
然落锦的出现弥补了他的全部缺憾,于是他带她回到了这里。
下午有客来访,雪狐朝草堂奔来,本是以它的小窝为目的地,瞅见李灏归来,明智的舍前者而选他,孰料半路杀出个落锦,以女主人的身份不许它与李灏接近,落锦捉住它,打定主意,既然李灏的心迹已经无从怀疑,她便要从慕嬅姬那里取回雪狐的照抚权,李灏愕然,抬眼看到慕嬅姬站在木桥的尽头随即了然,想必是她孤身回悦来客栈寻了雪狐,自己一心记着落锦,把它忘却在了别处,不妥的是,她看起来比满身是伤的落锦还要憔悴三分,他想问,问不出口,没有必要用浅薄的关心去巩固她的真心,她在他心里的意义与柳诒徵无异。
落锦不待见她,挟持着雪狐,对李灏说:“相公,我们的雪狐名字叫什么?”李灏知她小心眼,却是配合的:“一直没名字,要不,借你才思为它取一个……”
慕嬅姬因此脸色更难看了,再不滞留转身就走。
爱恨参半,他是她从小到大的劫难。
“那便唤作‘阿狸’吧,是我来的那个时代网络上流行的表情动物,我超喜欢它,正好把我对它的相思寄托在你的雪狐身上,阿狸,我的阿狸。”
“不好,狸字的读音不吉利。”李灏厉声反对,怕她会离他而去。
落锦不解了,像他这种掌控欲极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男子,怎么会迷信这个。
他轻而易举参透了她的想法,加以解释:“一切有关与你的,我都特别忌讳。”
她却读不懂他的害怕,毅然反驳:“可我就是喜欢阿狸……”
李灏拗不过她,勉强应允:“好,依你之意,不过你要答应我,不会跟任何人宣扬你的来历,他们没有我亲历的那些过程,不相信也罢了,可能还会把你送进锁妖塔。”“你在吓唬我,除非你特意为我造一座,不然哪来的什么锁妖塔……”落锦不以为然,受他眼神恐吓,马上改口道:“我保证没有你的批准,就是天打雷劈也守口如瓶。”
“这还差不多……”李灏笑意盈盈,突觉她的两面三刀是他不能排拒的魅力。
睡不着,睡不着,特别睡不着!
秋虫啾鸣,蛙声不绝,落锦的脑袋都快被这大自然的合奏吵得炸开花了,从来没想过睡觉也是一件要靠毅力的事情,因此她很轻易败下阵,下床背《静夜思》,李灏睡眠极浅,在隔壁听到动静,过来查看,不悦的批评到:“嚷嚷什么,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
“你说什么时辰,我还委屈着呢。”落锦从小在都市长大,没体会过田园生活,忍受不了这样喧哗的夜,不客气的埋怨了李灏一通,李灏忆及自己初到此处也这样夜夜难寐,亏了母妃性静,像小时候对他讲睡眠故事一样,弹琴为他催眠,才渐渐克服了。
“怪我考虑不周吧,你想怎么样?”
落锦作苦恼状,勉强道:“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其它声音都可以容忍,唯独青蛙叫得太猖獗了,或许你把湖里的青蛙都捕杀了,我便能入眠了。”
李灏没有母妃的琴艺,能奏出凌驾于虫鸣蛙吟的柔和曲调,为了安抚落锦,只好屈从,回自己房间取来宝剑,这把剑名“承渊”,经由国内最好的铸剑师十年制成,陪他在战场上斩敌无数,想不到竟会有这样沦落至斩青蛙的一天。
落锦坐在木桥上,光着脚丫踢水,观望着他,凉薄的月华笼了他一身,风动他的如墨长发,他执剑立在船头,气宇轩昂如仙,有着君临天下的抱负,也能为她安于一隅,他剑法极好,一会儿功夫便将房舍四面的青蛙清理了大半,落锦看着船上那数量可观的青蛙,突发奇想,把李灏唤回来:“你把青蛙的头全砍了,皮剥了。”
李灏倒抽了一口气,训斥到:“何必如此残忍,它们已经死了。”
落锦用自己的宽大衣袖为他拭汗:“因为我要用它们做菜……”
落锦做了一盘炸青蛙,端放在木桥中间,与李灏各坐一边,吃得开心极了,甚至想以后的每个晚上都这么吵好了,那便会有捕不完的青蛙,她可以时时逼李灏斩杀之,做成如此美食,李灏吃尽天下珍禽异兽,偏偏没吃过青蛙这类于庄稼有益的小动物,一口也不敢尝试,只盼她闹腾够了,早点放他回去休息,毕竟他们没有夫妻名份,赶路途中怕她有危险,不得已才和她宿在一处,现有条件,自然各安一房,他也许能像柳下惠坐怀不乱,但对象不是他钟爱的女子。
落锦有种不被理解的落寞,****裸的威胁说:“你要是不吃,以后不许亲我。”
“那我不如现在吃了你。”李灏忍了她一晚上,忍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