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锦不回话,这样论及生死太沉重了。
“瑶瑶,你在害怕?”魏太子柔声问,笑意漫上嘴边。
“生命在你眼里也许轻如鸿毛,可在我心里却重如泰山,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可能因我而死的事实,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下去。”落锦反握住他的手,眼中透着鼓励的光,又纠正道,“我不叫瑶瑶,我是落锦,在宴会上跟你汇报过的,你没印象吗?”
“落锦,落落?”魏太子喃喃自语。
真是死性不改,连这种口头上的便宜也要占,落锦不高兴的纠正:“你得叫我全名,落落,落落,叫得这么亲热,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似的。”
“难道没什么吗,你是我的太子妃来着。”魏太子说得认真。
落锦懒得跟他理论,起身要出门会见太阳,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你的名字呢?我听昨晚跟你过招的那人叫你阿璁,你叫黎什么璁?”
“真聪明,我就叫黎什璁,同字不同音,我名字里取这个字读作时间的时,当然你没必要记得这么清楚,我可以特许你一些别的称呼,比如相公……”
“想得美,我的相公另有其人。”
黎什璁要装伤重,不便起床,婢女一如往常的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遭到严厉排斥,可怜还没与太阳公公亲密够的落锦,被寻回来,继续“自食恶果”,又是端水,又是倒茶,还要搓锦帕为他擦脸擦手。籍粟的箭伤极重,由着属下强行带回来,在床上躺了半夜,稍能动弹,用了点早餐,估摸着黎什璁也醒了,随即过来汇报昨晚的情况,乍见他的房里多出了一个活跃的身影,认清是何人,不禁喜上眉梢,从小他便知道,但凡殿下看中的东西都会得到。
他“扑通”一声跪在黎什璁床边,惊吓了落锦,后者极具人道主义精神,出手相扶,“干嘛一大清早的跑来跪他,他又不是上帝!”
“什么上帝,我只知道皇帝……”籍粟性格直爽,并不领情。
落锦讨了个没趣,悻然而去。
黎什璁看着落锦好心的为他们带上~门,才淡淡的开口:“任务失败了?”
“是,卑职无能,本来已经快得手,但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队人马,个个身手了得,射杀了我方十七名高手,把人给救下了。”籍粟谦卑的低着头,口齿清晰的说。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黎什璁也没有失落,眼中放着奇异的光彩,“给我记住了,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不管什么情况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殿下厚爱,籍粟受之有愧,前朝太子李灏行踪诡秘,这一次行动失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他的落脚点,一日不除去他,对大魏对殿下便是危害。”
黎什璁掀了身上的锦被,起床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好茶,慢悠悠的道:“别担心,我这里有块好饵,不愁他不来送死。”
落锦本是单纯的为籍粟发言,出了门才想起有不对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大清早的跑来跪这个黎什璁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他明明受了重伤,为什么还如此勤恳呢。
她故意走远,又半弯着身子,偷偷摸回来,于是听明白了一切。
本想装作一无所知,另谋机会溜出府去,寻不到李灏,可以暂且去投靠柳诒徵,他现在已为准驸马,应该很好找,背后却突兀的响起一声轻唤:“太子妃?”
籍粟方起立,黎什璁正喝茶,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不会往前流动了。
落锦满头黑线,转过身来,到底是哪根葱在害她。
来人恰是黎什璁最得力的婢女蝶欣,今晨被客气的请出了屋,为落锦所替代,她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盒子,柔声细语的说:“太子妃,这是殿下让我找给你的番邦进贡的白獭髓,有抚平疤痕的奇效,可用于涂抹你背部的抓伤。”
落锦微怔,他居然心细如尘,还惦记着她救他手臂时受的伤,可是即便他们之间有过那么惊心动魄的时刻,她于他的意义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她接过盒子,推开门,带笑问该棋手:“好饵?这才是你留着我的原因?”
黎什璁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杯:“你以为呢?”
“太子殿下的心思高深莫测,岂是民女这等蠢笨之人可以参悟的,我想我还是被安安分分的回柴房呆着比较好,免得你担心我在府中活动自如,不小心溜掉了。”
“太子妃如此善解人意,着实令人欣慰。”他徐徐饮了口茶,如是说。
落锦把玩着手里的物什,对僵立在旁的蝶欣说:“还要麻烦姐姐领路了。”
蝶欣征求的望着黎什璁,后者对上她的目光,从容交代道:“带她去,顺便去厨房一趟,吩咐人做一桌好菜送过去。”落锦摸摸饿扁了的肚子,想这个人总算还有点良心,下一秒老天却证明是她天真,“按我平日的口味做,我会过去吃。”
“殿下你要在柴房用膳?那地方……”蝶欣欲言又止。
黎什璁将茶杯放回桌上:“你协助太子妃将那里清理一下,毕竟她可能要在那里长住的,到中午之前,若没完工,再把饭菜送我房里来。”
落锦瞠目结舌,送他房里?意思是要给她绝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