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全身上下没一处漂亮的。”被唤寨主的男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瞅着她,浓密的络腮胡子把五官遮得极是严实,虽然长相辨不分明,但他的眼睛比猛兽还要犀利雪亮。
落锦被他看得心慌,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好不容易寻了生机,孰料这生机是另一重打击,她在心里直骂苍天失明,没好气的回吼:“拿开你的臭手,你好端端的都还没我好看呢。”
“这么说,你伤愈后会变成美人?那便给我做压寨夫人吧。”
寨主就此定案,把她当作与狼一样意外寻获的猎物,为自己所救,便归自己所有,当下发挥对她的处置权——弯身一把抱起她,朝鬼火繁盛的方向走去,一排背负弓箭的年轻人等在前方,刚才正是他们射死了那些狼,攻向落锦的那头是寨主射下的,他领着一行人星夜赶路,穿过此处,先是听到狼嚎,后闻落锦哭泣,火速张弓射出一箭,救了她的性命。
落锦头皮发麻,不假思索的叫喊起来:“你这样简直禽兽不如,狼群,狼群,快来吃了我,我不要被这个坏蛋头目掳走……”
“我救了你,你以身相许报恩,哪里不对了?”寨主与她理论,替自己正名。
“你什么逻辑,有机会我也救你一命还回去便是,你快放我下来,我宁可葬身狼腹,也不会答应给你做什么压寨夫人,我有相公的……”
其中一匹狼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发出临终的凄惨嚎叫,四方响应,粗略估计当有数百头狼在这附近,说不定马上都会攻来,寨主眸光生冷,喝止落锦的喋喋不休:“别嚷了,你的仰慕者们马上要来替你出头了。”
落锦本欲挣离他的怀抱,觉出情势严峻立马安分了。
寨主环顾四下,令三名魁梧的年轻人蹲下身,叠成上中下三层高度,依次踩着他们的肩膀,抱着落锦跳上近旁的一棵大树,吩咐她扮考拉:“抱着树,无论下面发生什么都别松手。”
“这么高,狼是跳不上来了。”落锦承述事实,对这份安全相当珍视。
寨主放开她,要纵身跃下,落锦连忙抓住他的衣裳,迷惑不解的问:“你干嘛不跟我一块呆着呢,叫大家都爬到树上来避难啊,狼那么多,你们射不完的。”
“狼是极具耐心的动物,如果我们全躲在树上,它们必会驻守不去,直到我们饥渴难耐,自发下去求死,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拼死一博。”寨主理智分析,掰开她对他的束缚,抚上她的双眼:“害怕的话,把眼睛闭起来……”
落锦变乖,抱着树扮考拉,寨主看着她,嘴边浮起一抹隐蔽的笑意,跳下树去,把全体人员召集在一起,围着树绕成一个圆圈,背剑的拔出了剑,有弓箭的搭箭在弦,狼群越逼越近,四面八方的包围过来,寨主在它们当中走动,从一个年轻人那里接过他方才丢下的弓箭,搭箭上弦,瞄准最前面的狼,这是狼的首领,射杀它,足以震慑整个狼群。
狼首领忽左忽右的走,寨主摸准它的行动规律,一箭发出,狼首领却在箭来时改变方位,向右大辐度跃进,曲线朝他猛扑过来,他的手法也极迅速,立刻射出第二箭,杀死了它,后面的狼群起而攻之,大家也都拿出拼死一战的精神,与狼群战到一起。
狼群凶猛异常,在这里繁衍了数代,很快占了领主的上风,大家节节后退,有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一个还被狼撕去了胳膊,落锦看得心惊胆战,手心冒汗,再也抱不住树,从树上直直摔了下去,寨主听得树上动静,忙抬起头查探,不顾近身的狼快步跑去接住落锦,落锦享受了一个极大的加速度,砸在他怀里,把他给砸翻了,一狼趁此扑过来,咬住他的胳膊,落锦生怕他的胳膊也会像前者那样被撕下,急得不行,眼角瞥到另一狼身前有攻击时掉落的火把,不要命的扑过去抢它,顺利拿到手,她马上将它挥向撕咬寨主胳膊的狼,前狼避退,后面原惧火把的狼猛扑上来,利爪撕破落锦的衣裳,撕烂背上的皮肉,寨主心悸,抢过她手里的火把,朝狼挥去,并坐起来把落锦护在怀里,对其它人吼:“别战了,点火烧山……”
“可寨主,这火要烧起来可能毁及百里林木,还有山上的村民全不顾了么,他们都是你的子民……”一人反对,寨主却将手里的火把让给他:“那你便看着狼群把我和我的压寨夫人撕成碎片裹腹吧,籍粟。”
籍粟是他的护卫统领,再也不敢怠慢,放了第一把火。
正值秋天,地上落叶厚积,火势很快漫延开来,向狼群烧去,狼群避着火势跳跃,留恋不去,其它人又在各个方位放火,一时间火光漫天,热浪翻滚。
寨主抱起伤重的落锦,朝清凉地方走去,还有狼伺机在侧,籍粟领着其它人抱了些易燃物,狼一靠拢,即将之点燃扔到草丛或落叶堆上,就这样且战且退的行进了数里,狼群少数被火烧死,多数瞅着无望,放弃猎物远去了,生命得了保障,寨主再支撑不住,抱着落锦跪了下来。
籍粟赶紧上来查看,想把落锦从他怀里清走。
他却顽固不依,惦记着她不顾自己救他手臂的恩情,“我没事,不过手臂受伤,没力了,你拿着我的令牌,走大道去附近找官差,令他们组织人手过来救火,这里树林繁密,若不采取措施,火势将造成极大灾劫,另将管辖此地的长官治罪,纵放出如此多狼,究竟残害了多少过路人的性命,如不将狼群剿杀干净,我要他全族人的脑袋。”
籍粟犹豫着去了,吩咐其它人护好寨主,将他和落锦迁到林木稀少、火势漫延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