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诒徵急奔过来,循着吕罂的视线望去,除了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草丛受损的迹象证明有人从这里滚了下去,一想到落锦可能出事,而她又是李灏的第一个女人,他便恨不能平,猛力扣住吕罂的双肩,咬牙切齿的说:“别装了,你是故意设计落锦的吧。”
吕罂也知瞒不过他,但她想不就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么,他还不至于因此过分罪责自己,可看他现在这样,似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模样,她却怕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柳诒徵厌恶的放开她,害她踉跄倒退数步,差点随了落锦后尘也掉下断崖去,他却浑不在意,一眼也懒得关心她,转头对围观的队员们咆哮:“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下去找,找不到,谁也别想再在柳家干下去,回到金都全部给我滚蛋。”
琉花璃花被他的怒气震慑,弱弱的说:“哥哥,你冷静些……”
“我怎么冷静,落锦是阿灏的结发妻子,他们两个闹别扭,落锦来我这里避一阵,我要是让她有个什么闪失,以后怎么跟阿灏交代?”
“李灏哥哥,太子殿下……”琉花璃花面面相觑,要按柳诒徵的说法,落锦确为李灏的结发妻子,那便是可能成为皇后的人,如此尊贵的身份要出意外,柳家自是没法担待,虽然已经改朝换代,但她们对李氏江山的敬畏根深蒂固,怕极了这样的事故。
落锦像个被丢掉的皮球,掉下低矮的断崖后,沿着长满荆棘的斜坡滚了近百米的距离,最后撞到树上才勉强刹住,伤得遍体鳞伤,痛得近乎麻木,她强忍着不哭,维持着一动不动的躺姿,抬眼查探四周环境,这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可怜的新月被繁密的枝叶遮住,渗不进半丝光华,不远处还忽高忽低的跳跃着蓝色的火焰,是动物或人的尸骨里含着的磷与水或碱作用时产生可自燃的磷化氢,这种物质重量轻,随风翩跹,一想到可能是人的尸骨所致,落锦更对自己境遇心惊胆战,直盼着柳诒徵化身活**,带人下来寻回她。
心诚则灵,她曾如此确信,却忽略了哪怕天上掉馅饼,也要“伸手去接”这层自食其力,她眼睁睁的看着柳诒徵与护卫们从她的近处走过,但就因为其中一人胆小的嚷嚷着“鬼火”,大家全都刻意避之,往其它方向寻去了。
落锦全身痛得厉害,虚弱至极,喊出来的声音竟似蚊虫低吟,根本传不到他们耳里,柳诒徵于是率人又往前面寻去,这里光线全无,只凭他们手中的火把不可能搜查得细致,他们折腾了好久,终是无果,折返回来,路过落锦的水平方位,柳诒徵忽地立定,拔出落锦为他从客房里带上来的佩剑猛得砍向一颗大树,震得树上的叶子驭风而来,与鬼火嬉作一处,又有些散至落锦的脸上,柳诒徵怒吼:“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回去全给我滚……”
“哥哥,找不到落锦姐姐怎么办……”琉花璃花怕极了,着急的哭起来。
柳诒徵一行人散去,落锦又在原地躺了一个多时辰,身体约莫有了些气力,就近找了根树枝,强撑着站起来,想寻回去找他们,如果他们驻守原地那是最好不过,即使没有,柳诒徵也已经对她尽到了知己的情分,她不该怀恨,甚至吕罂狠下杀手也是自己活该。
落锦走了不远,惊觉前面的鬼火变成了绿色,她知道白色或蓝色的鬼火在自然中是存在的,绿色怎么解释,是……是猛兽的眼睛,落锦差点被这一事实给击垮了,抓紧手中的树枝,往鬼火最旺盛的方向退,她本确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亡灵或者转世之说,可遇着两个李灏以后,就不那么坚定了,退着退着,腿便软了,不敢惊扰别人的安息之地,前面的绿光越逼越近,数量还多了起来,从最初的四双,发展到六双,八双,狼是群居动物,团体数量在六至十二之间,估计那些鬼火也是它们的杰作,吃不完的骨头被埋起来,形成了以上景观。
落锦惊恐万状,全身上下都急得湿透了,汗液里的盐份浸润伤口,引发剧痛,于是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奔流的洪水自两颊泻下,为首的狼瞄准她的位置,猛扑上来,落锦下意识的拿起树枝去挡,树枝当然被折断了,但狼也被一击,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落锦惊喜交迸,这狼也太不堪一击了,虽说她使劲了全力,但这好比蚂蚁撼树,简直自不量力,虽然离奇得近乎诡异,落锦还是决定尊重现实,说不定有什么神灵在暗中助她呢,她这么得意着,竟没注意到插在狼腹上那支显眼的箭,与旺盛得远非鬼火可拟的火光,好在身后传来的放肆笑声提醒了她:“寨主,这姑娘有趣得紧,她还以为自己制服了一头狼,傻乐着呢。”
落锦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看到什么惊悚画面,但闻“嗖嗖”数响,围攻着她的狼先后中箭倒地,几个大汉快步跑上去,斩掉狼头,当场将它们的皮一一剥下,落锦受不了这等血腥场面,赶紧偏过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不偏不倚的擒获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