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我最悔的是,当初遇见你。”耳边似又响起当年她对他的控诉,积郁多年的爱恨涌上心头,魏帝不由寻握住吕罂的手,跪了下来:“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父皇要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弥补这些年对你们的亏欠。”
场中众人惊得一并随之跪地,都知魏帝最风流,想不到还有更风流的人物伤他至此,那些原以被充入后宫为荣的佳丽们个个黯然垂泪,非为父女相认的场面感动,而是从中领悟到,任自己再博,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好比过季便注定凋谢的花。
被赏一时,却要在深宫孤守一世。
魏太子面无表情,手上施力,一松开,酒杯已碎作齑粉。
落锦抬手半遮住脸,吕罂是后进来的,该是不知自己的英勇事迹,因此最好避而不见,以免她向她的好父皇索要自己的头颅,看魏帝对她母亲那般深情,很可能会答应,连魏太子也不满其父对她恩宠过度,不平的捏碎了酒杯呢。
再大的罪过都由帝王的一跪勾销了,这已是世间最难为的事。
吕罂终于肯屈膝认父:“请爹爹恩准我嫁给柳家少主柳诒徵为妻,他是我的心上人。”
魏帝缓缓起身,寻望在座宾客,唤道:“柳诒徵?”
“草民在。”柳诒徵应声出列,与吕罂并跪一处,“还请皇上恩准,草民对阿罂是真心的,定会好好珍惜她,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虽知他是为了家族兴亡才欲娶吕罂,可他能为己寻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得其倾心,便是再有居心也足以令自己宽心了,魏帝和颜悦色,欲嘉奖他一番,善于察言观色的宰相陶彭许连忙奉承到:“今夜太子殿下得与佳人喜结良缘,皇上又认回了公主,可谓双喜临门,现又有才貌双全的柳家少主与公主情投意合,皇上要再允了,便是三喜临门啊。”
“三喜临门!陶爱卿说得妙。”魏帝喜不自胜,扶了柳诒徵与吕罂起来,“柳诒徵你为朕寻回公主,功不可没,朕要为公主准备一笔丰厚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到你府上。”
“谢爹爹成全。”
“谢皇上隆恩。”
柳诒徵与吕罂异口同声,莫不心欢。
陶彭许续道:“皇上,依臣愚见,不如将太子与公主的成亲~日定在一天,届时场面该何等盛大,怕是整个皇城都要沸腾起来,感受这沷天的喜庆。”
权贵们随声附和:“太子与公主同约一日成婚,普天同庆。”
魏帝望着一言不发的魏太子,当即否定了他们的提议:“万万不可,公主出嫁,是朕以父亲的身份嫁女儿,璁儿却不一样,他除却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外,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万民的希望,两者怎可相提并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璁儿的一生既然与天下万民息息相关,他的婚事自当摆在首位,后期再来操办公主的婚事……”
“皇上所言极是,是臣等糊涂了。”陶彭许连忙跪地请罪,权贵们仿之。
魏太子释怀,起身步至魏帝跟前:“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做一个好儿子的同时,也要做一个好储君,力承父皇之志,开创太平盛世。”
哨兵既去,落锦趁此良机对身边的婢女说肚子痛,让其领自己去方便,也恰好她消失得及时,魏帝听闻魏太子一番话,马上望向她这边,想问她求赏什么作成婚的贺礼,引得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寻来,吕罂也是,却始终不知所谓的太子妃真人是谁。
婢女跪地交代:“禀皇上,郜姑娘她、她说肚子不舒服……”
“璁儿,父皇先领你皇妹回宫,明日你再带你的太子妃进宫来协商成婚事宜吧,也正好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跟朕要什么。”魏帝心中无限欢喜,又笑道:“你可要抓紧时间与她做好思想工作,她要什么朕都会许的,别到时候让你日子不好过。”
“儿臣心中有数,父皇勿忧。”
魏帝遂率冯演等人离去,吕罂落在后面,不舍的看着柳诒徵,虽说是去往生父的身边,可她最信任的人仍是他,不过既要嫁他,当然得从娘家出门了,走了两步回头见他对着太子妃的空座位发笑,不安的问:“你笑什么,难道你认识那个太子妃?”
“何止认识,我们还是知己呢。”柳诒徵答得暧昧。
吕罂又生醋意:“你老爱惹桃花,小心我跟爹爹求一道圣旨,让你一生只娶一人。”
魏帝止步,偏袒的对爱女道:“我的小公主,要父皇替你做主吗?”
柳诒徵瞪大眼睛,望着吕罂,他的风流也许是表面现象,可这现象也不能因此绝迹,吕罂可怜他:“算了,爹爹,只要他最爱的那一个是我便够了。”
“你跟你母亲真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魏帝黯然。
当年她没有的大度,全被上天补充到他们的女儿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