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站在门口,我惊讶,我羞愤,我差点噎死。
很快,我有了一个类似于自杀的念头。我打算用死来试探我在繁繁心中的位置。生命是最宝贵的,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生命,如果繁繁还爱我,那我们就是一个整体,她不会无视自己的生命。我肯定。
“来了,繁繁,吃了么?”我捡起地上的半个煎鸡蛋,气若游丝地给了她问候。
“没呢?我想来看你的,路上你倒来电话了。”她平静的说。
“对不起,不该麻烦你的,我太饿了!”我掸掸鸡蛋上的灰尘,做了个要吃的动作。
“你傻呀,这个能吃么?快给我扔了。”陈繁繁忽然夺过我手中的脏鸡蛋仍了出去,嘴里开始不停地数落我。
“天哪!都没熟你就吃了,生鸡蛋的味道不错吧!”
“又吃不死,反正死了也没人管,痛死总比饿死好!”我悲切切地抱怨给她听。
我喜欢她现在说话的口气,喜欢她把我当作幼儿园里不懂事的宝宝,有事没事地数落我几句。听起来好象有点贱,甚至有被虐的倾向。但能被陈繁繁虐,我愿意。
“邵亮,没想到你这么脆弱,你是个不堪一击的懦夫。”我跟在她后面进了我的卧室。
“我早就是不堪一击的懦夫了,谢谢你替我的人生定位。”
“哼!人生定位?!请你不要侮辱它了,懦夫不配这两个字的发音。”陈繁繁略带怨气得反驳我。
不错,事情进展顺利,照目前情形来看,只要我继续破罐子破摔,繁繁的如来神掌很快就要出现了。我又能和她有肌肤之亲了。我贱兮兮的想。
“又想什么呢?吃了没有!”她反问我。
“对不起,懦夫也有尊严,不受嗟来之食。”我嘴硬。
“哈!饿死了有屁个尊严,饿你三天,什么吃着都香。”繁繁开始帮我整理房间。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根本看都不看我一样,好想在她眼里,我还不如一把扫帚,扫帚比我幸福百倍,能和繁繁有肌肤之亲。
我想用话来激怒陈繁繁,我不能老是扮演悲伤的角色。
“繁繁,你小心点,我的小床很脏的,要是为了我,弄脏了你的手,妈妈一定不会答应的!”她已经扫完地了,现在正忙着整理我的狗窝。
“妈妈?!”繁繁忽然放下手中的被单,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哦!是你妈妈,我的伯母。”我纠正。
我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这两个子就脱口而出了。我当然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虽然我跟繁繁的关系,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就能永远地分享它。但我确信目前的繁繁还远没有到,为了我,可以放弃亲情的境界。
“你不用这么紧张,即使说错了也没关系,我不怪你。”她又重新开始修理我的狗窝。
“没有,我只是不想在我人生快结束的时候,留给你一个美丽的谎言。”我把结束说地很特别,后面那句话明显是为了我的面子。
陈繁繁忽然停止了和我的对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我们之间平静面对面的画面不多。
我似乎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香得让我心醉。我的思维开始模糊,眼前繁繁帮我整理床褥的景象在不断更新变幻。我的思维顿时陷入飘忽状态。
新婚之夜,我喝得烂醉,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回到卧室。新娘子今天特别漂亮,如满月的俏丽脸蛋,皮肤嫩白滑润,随时都可能吹弹即破。空气中,繁繁身上的香味占了绝大多数,我又醉了,心醉了。
回首和繁繁今天的花烛洞房,我思绪万千。从前,有一个笨小孩爱上了一个刁蛮小公主,小公主调皮捣蛋,一次次地捉弄笨小孩,骗他****,逼他成落水狗,还引诱他把洋泡泡当***。好了,小公主今天终于长大成人了,她嫁给了笨小孩,那个笨小孩就是我,我不必再担心没有***,繁繁,我来了。
“啊!”
正做着美梦。不知道什么呼的一声飞到脸上。眼睛看不见了。接着,我醒了。
“枕巾上什么东西啊?你好恶心!”一觉醒来,陈繁繁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很生气责问我。
什么东西?靠!这次糗大了,那是我的枕巾。光枕巾倒没什么,顶多就是味道重点。但上面有我的…。
我一直有个小秘密,睡觉时流口水,而且很多。每天早上醒来,枕巾上会有一条长长的水渍印。随着年龄的增长,印迹也与日俱增。这个小秘密只有父亲和姥姥知道。长大后,我对我的这个小秘密非常忌讳,逼他们发誓不讲出去。现在,姥姥已经为我永远守住了这个秘密。对父亲,在酒后我曾语重心长地找他就此事谈过,相信他也不会这么无聊。
自从跟繁繁拍拖以来,我发过狠,一定要改了这个毛病。一开始我睡前尽量少喝或不喝水,但是第二天照样游龙出海。我翻阅了有关这方面的书籍,知道这和喝水没多大关系,等年龄大了毛病就会好的。可是我今年已经20多岁了,到了待婚的年纪还丝毫不见好转,有时候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真伤透脑筋。
“哦!那是牛奶。对,是牛奶,我早餐喝牛奶,不当心滴上去的。”我肯定加镇定的回答道。
“牛奶?你喝牛奶在床上喝的么?”陈繁繁问道。
“对,临死的人都有这种嗜好,睡着喝可以增强牛奶在体内的新陈代谢。”我只想让她知道我会死的,于是胡诌道。
“骆驼的消化系统很好的,不需要靠牛奶催化。你得的是肠癌,应该让牛奶早点到达你的肠胃,这样可以帮你润滑,对你的病有好处。”
陈繁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象是没感觉我的存在,我听不出她言语中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好象对死满不在乎。也许是的,要死的又不是她!
“哦,你还知道我会死么?”我灰灰地说道。
“我是第一个拿到你肠癌病历报告非直隶亲属的人!”
我不再说话,看着她把被子叠好,床单铺平,最后,静静地从我手中拿过枕巾。轻轻地盖在每天想她的,我的脑袋下的枕头上。
空气再次陷入沼泽中,我又没了声音,我真的看不透她。繁繁有时候象天上的繁星,美丽,闪烁,飘忽。大概因为天上太寂寞,所以上帝安排她来巡视地球。不巧,我碰到了她。从此,繁星就变成了烦心,我也就不是我了!
家里光线不好,那是因为我习惯拉上窗帘,夏天也是一样。
没一会儿,陈繁繁做好了我的家务,坐在我的床上,静悄悄地看着我。我跟她距离不是很远,其实从她一坐到床上,我就知道她在看我,眼里放出的无限温柔,足可以杀死一头牛。
我选择逃避她的眼神。还好,不会太尴尬,窗帘帮我档住了。
我低头不语,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漫无目的地数着花纹的条数,从第一条数到第二条…。
“喂,后天有空么?”繁繁突然问道,打断了我好不容易累计下的花纹条数。
“有!”
“我妈叫你去吃饭!”
“哦!”
我并不想去,我跟繁繁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去的话,只会加深痛苦。但我又不能保证,当繁繁走出这间屋子,我的痛苦会比不去少。我决定去,我的理由牵强,冠冕,好聚好散,也是对的!
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的,我想!我强迫自己不要悲伤,但我还是控制不了。在这间黑黑的屋子里,我哭了。
“邵亮,你怎么了?”
“没有,繁繁!你走吧,别让伯母等急了。”我假装坚强。
“其实…其实妈妈这次叫你去,是…是为了我以后的事。她说…。”
陈繁繁欲言又止。
“没关系,说吧!繁繁,我…我不会难过的!”我骗她的,其实我早就泪流成河了,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妈妈让我来叫你去,商量…商量我们以后的事。
陈繁繁说得很小声,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声音里我看到了小鸟依人的她,我们的事?天,还是我们以后的事。
我的春天又来了么?!我怎么感觉象在做梦,在这黑暗的地方。
“啊!”
“你干嘛?”陈繁繁惊呼。
我找了一块光线比较亮的墙壁,使劲撞了上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我不是做梦。
“别动,让我看看,你傻啊!看,都肿了。”繁繁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手指揉到的地方,舒服极了。
“繁繁,你说的是真的么?”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生怕她再不属于我。
“快!药油在哪儿?”
“厨房里。”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繁繁回来。药油就放在橱柜里,凭她的聪明伶俐不可能找不到的。站起身,我拉开窗帘,天亮的感觉真好!摸摸额头上幸福的包包,我傻傻的笑了!
“繁繁,你在干嘛呢?”
她就站在橱柜边上,手里拿着药油,傻傻地站在那儿,仰着头,边上还有我煎的一帮鸡蛋兄弟跟新鲜的三斤面条。
“繁繁,你怎么了”我走了过去。
她怎么又仰着头了,上次在影城就这样,天上没什么好看的。今天在家里,上面除了天花板,屁没有一个。
“你这个笨蛋,煎蛋就好好煎吧,看你浪费这一地,你是猪脑袋么?”
“啊!”
好熟悉的招数,力量不变,角度巧妙地绕开了我那块受伤的地方。这种技术只有一个人会,陈繁繁!
“你这个笨蛋,气死我了,叫你浪费,叫你笨蛋…。”
“啊,啊,啊!”
‘啪’
陈繁繁忽然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迅速地往装鸡蛋的碗里一抹,朝我那块受伤的额头上狠命一拍。
“啊!”
纸张从我额头上飘落下来,是什么?上面好象还有字。邵亮,男25岁,病症,痔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