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紧闭着双眼,却挡不住他闪动着的睫毛。他紧抿的唇瓣都好像在瑟瑟颤抖,过了好半晌才艰难的睁开眼睛说:“是的,三哥早知道了。两年前那个除夕之夜,我便知道。”
楚秦一怔,两年前……两年前的正月,正是他被父亲亲自授予家族使命的时候。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纯净的眸光,即便是一如既往的风流与倜傥,他自己也清楚的很,眼前的这个繁盛景象,也再不是小时候记忆中的单纯模样。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又仿佛在平静中淡忘掉了那抹惊慌失措的感觉。
本以为,不去在意,便不会发生,不会发生,又何来那些无谓的担惊受怕?然而,却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蓄势待发,也不过是时间的考量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怕我害怕吗?”漫罗不怒不喜,只是言语之中带着细微的颤音,却仍旧坚定了表情,看似平常的继续问道。
“不,”凌潇回答她说,“三哥明了你不是寻常人家一般懦弱的女子,三哥不告诉你,是……”
“是什么?”
凌潇苦笑道:“我只是怕你难过。”
“难过?”
“对,”他垮着肩膀,似在不情愿的陷入回忆,“你从小就喜欢同人亲近,每每见到我和七弟总要高兴许久。就算七弟开你玩笑,你虽不承认,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总也淡不下去的。偶尔时分你同你爹娘闹得不愉快了,也是隔天就要去请安赔礼。三哥知道,因为你最受不了大家忽略你冷淡你的样子。”
说道动情之处,凌潇不免更加悲伤了神情。
“那个时候我不愿告诉你,是怕你难过,毕竟,如果被送去灵池,那便意味着只有你孤身一人,独居在一间破木屋里,没有下人照料,没有爹娘在身边,日日夜夜只有星辰做伴,连兵将们都要退离三分。”
“是吗?”漫罗点点头,表情有些呆滞,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太大悲伤。
她歪着头,一张朱唇抿在一起,渐渐浮上不正常的白。
然而,也只刹那的一瞬,她却又反而莞尔一笑,对他们说道,“那有什么好难过的?三哥,漫罗明白你和七哥一向疼我,所以,你们一定会去看我的对不对?漫罗应该庆幸的,没有爹爹和娘亲的束缚,我一定会更加自由,不用担心晚归会受到爹爹的责罚,不用再整天闷在死气沉沉的风府之内。”
凌潇和楚秦本已做好了安慰她的打算,可是这一听,都不禁抬眸惊讶的看向漫罗,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连三哥七哥都不相信我了吗?”漫罗依然笑的灿烂,任凭凌潇仔细的打量,也看不出丝毫勉强的痕迹。
只听她接着说道:“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啊!只不过刚刚一时接受不了罢了。现在自己想通了,便觉得这是个挺好的机会。我从小耳濡目染,爹爹也常常教导我说一定要向姑姑们一样,精通兵法剑法,忠诚国家,做灵国的大英雄!”
“可是……”楚秦插口道,“那并不是三日五时,也许是三年五载,或者更久的时日,你怎么能够受得了!”
“那样啊……”漫罗索性撅起小嘴坐在门槛之上,她的头略微垂着,双手托着腮,似是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直到最后才巧笑的答道,“反正你们不会忘记我的,只要大家多多来看望我,我就不会感到孤独难过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