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频频响动,惹了许多弟子跑出居所,前来察看。
一众在旁闲言碎语,物以类聚,亦不无调侃。
张术司平日里纵容座下弟子惯了,毕竟身兼虞府总管之职,其他术司不与他较真,遇纠纷且让着,有怒不言,言而无用,久而久之,养成了这风气。
小荒忍着疼痛,好久才爬起来。
刘代兴得意地跺着脚,道:“傻帽儿,还想打么?”
李小荒气在头上,要打回来,双手成拳,大力挥去。
刘代兴头一歪,躲开。
一边是使足了气力的挥拳,另一边是轻轻松松的躲开。
小荒被戏耍得又急又怒。
重拳连续落空,一众围观弟子里,属张术司座下的都笑了,刘代兴也笑了,躲避中冲周围人,又挑眉头又摆姿势,十分得意,着实过分,于是他被小荒的拳风刮中。
这一刮,就是一道红色的划痕印在脸上,划过时还发出“滋滋”的烧油声,不知蒸掉了他厚脸皮上的几两肥油,大快人心。
那些平日见不惯刘代兴一伙的都叫起来:“好,打得好!”
刘代兴吃痛,急退两步,甚是懊恼。
揉揉脸,顺溜一拳将小荒勾飞,口中骂尽粗鄙的脏话:“干你母,****一样的东西,我你也敢打,不揍你一顿乃是你儿!”
小荒赶紧起身,头脑晕晕乎乎,脚步趔趄没站稳,模糊中见刘代兴手里又捏着团火球扑来。
“哎,大兴哥,饶他些吧。”
“阿傻,快躲开,别接这一招!”
场中有弟子不禁喊出来。
这一式火球远比上一式凶悍,用于对付一个未摸着门道的小菜鸟,指不定会死人。
刘代兴恼羞成怒听不得劝,做人本无分寸,今又再失分寸,自不会收手。
小荒听人叫他“阿傻”,脾气更倔,一分一毫都不躲,执起大拳就要迎击……
他哪能赢下这一回合?
救下他的,是那丝再熟悉不过的,温暖的“寒冷”。
三道冰锥刺落在刘代兴身前,将其逼退数步,直磕墙面上才止住,又追来的一道刺穿墙体,正钉在刘代兴的脑门上方,逼得他身子半屈,跪坐下来。
亏得刘代兴反应快,吓个半死。
看来人,及腰长发、雪裙,肤白胜雪,窈窕动人,不是虞岚又是谁,只见她手持冰刃,冷冷指着刘代兴,面容冷静,并不多言。
“虞岚?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代兴纳闷。
小荒正当热血沸腾,不可遏制,也不看当时情形如何,仗拳挥出,此番攻击略有不同,拳色艳如红日,划破黑夜,沿途如同烧铁在极热时迸溅火花,燃起阵阵电光、火焰。
可惜远远挥出的这耿直一拳,有威力,但无威胁,对方又不是木桩,待跑近时,刘代兴只不过略微走神,吓得面容失色罢了,尚能安然躲开。
呼~呼~~
风吹焰动,一击打的对方滚地躲闪。
刘代兴起身便要反击。
但被虞岚迎面挡住,不好再动手,只恼火地看看李小荒,道:“你看不见么?他好不知趣,非要自己找打。”
虞岚不作答。
刘代兴仿佛不追过去给上一拳不畅快,伺机又动。
虞岚既插手,哪能让他如意。
她修为高出不少,只挥挥手,地面上泛起一圈星象印迹,炸裂出一团冰晶,看似放空,光寒气就逼得刘代兴败退,又乖乖倚靠在墙面上。
刘代兴不满道:“得,虞小姐,我不与你计较,但他非要自己送过来,我也没办法,喂,傻帽儿,你老子今天先留你狗命。”
虞岚横眉冷目,盯住小荒。
小荒冷静了许多,尤其呼吸到她明眸中的话语,习惯听从她。
大口喘着呼吸,双手逐渐成了寻常的颜色。
陆雪绒赶上前来,礼貌地说:“岚姐姐,谢谢你。”
虞岚轻声说:“不客气,你们回去吧,别到处乱跑了。”
“好的,我跟小荒哥谢谢你,你是好人。”
绒妹道完谢,拉上小荒的手准备离开这是非地。
众围观弟子见刘代兴一伙吃教训,多有叫好声。
不甘心的,怕只有刘代兴和他那两个小弟了。
两相斗法,伤得惨固然失利,谁挨了最后一下没及还手,那气可都是憋肚子里的,那些个要面的人,自然脸上整个消化不良的样,咽不下,吐不出,甚是不快。
刘代兴咽不下气,便如疯狗般追着咬,假做谦逊,道:“虞小姐,我知道你看我不惯,无妨,但您是堂堂虞府千金,交朋友可要注意些影响,你平日里从未理会过这等闲事,今日却为他出头,传出去,就不怕落人话柄么。”
虞岚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学院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哟,弟子间切磋打斗之事不少见,其他时候怎么不见你管,常听人说虞府和沈府间的交情极好,且青月城沈家已向你虞府提亲,你是要嫁给沈公子的,这其中的关系,我想你还是给个合理的解释比较好,这些年你隔三差五地到青辉阁去,万一因今日之事遭人误会,说你和阿傻有什么不寻常的交往,更因此与沈家交恶……啧啧,问题可就大了。”
刘代兴硬仗打不过,又打起了嘴仗,拿政治婚姻作梗,话到此处,嘴角冒出霏霏淫笑。
虞岚却被问住了,短暂沉凝,只面不改色,道:“要解释是么?”
刘代兴点点头,两小弟跟着唱:“嗯,快解释!”
众围观弟子神色激动。
八卦绯闻竟比打斗还有意思。
却看场中虞岚的动作,只是冷蔑地一笑,莲步轻移,步向李时荒,眉眼如梳,望一眼,凑近他的脸,未加犹豫,轻轻吻下一口温柔。
“我解释过了,你满意咯?”
“……”
“……”
“……”
李时荒可呆的,刘代兴可气的,围观众可惊的。
全都说不出话。
场中气氛躁动,虞岚又瞄一眼李时荒,许是也觉不好意思,正要离开,被小荒一把拉住。
少年十五,将束发,少女十七,正待嫁。
他伸出手,在她的脸蛋上,摸了摸,摸了摸她光洁如玉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肌肤,多美啊,恍惚出现一丝羞赧,她若雪的肌肤上飘上了淡淡的云霞。
那肤质动人,那颜色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