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身份尊贵,又极美貌,你就不担心么?”无垢目光明亮地看着我。
摇摇头,我问她:“你会担心吗?”
她摇头。我轻轻笑道:“你不担心,是因为不论如何你都是正室,哪怕是公主,李世民亦不会为她而更改你的位置。她就算是公主,多尊贵的身份也好,嫁给李世民也就永远只是个侧室而已。你是个大度的人,怎么介意别人分享他。”说到最后,我已经语带讽刺。
无垢却不生气,笑着看着我说:“无垢的心里却是喜欢悠扬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心里微微震动,她竟只是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看她一脸诚恳的模样,我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怕我骤然知道这个消息受不了啊,还是,她希望我去劝阻李世民?
“虽说男子薄幸,无垢却觉得世民对悠扬用情太深太真。”她眼带期待地看着我。“只望珍而惜之。”
“无垢。”我忽地拉住她的手。“你爱李世民吗?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会改变自己爱他的心意吗?”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泛起浅浅的雾气,只坚定地朝我点点头。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无垢,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谁都重要。”狠狠地拥抱了她一下,看她一脸不解的表情。只转身挥手道:“我干活去了。你回去吧。”
长孙皇后,历史上有名的贤德的皇后,有这样的女子相伴,李世民快称得上是完美的君主了,如果没有玄武门之变的话。
黄昏时,把自己泡在水气氤氲的木桶里,洗去一身的疲倦,正昏沉沉地瞌睡,胭脂匆匆闯进来说,李世民来了。我心想这位同志也太没有创意了,为什么每次都选在无垢走后来,难不成这夫妻俩是商量好的。
穿上素色的衣裳,顶着有些湿湿的头发,他站在庭中,已经卸去铠甲,锦衣修身,姿态俊逸,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又溜回去了,朝他一笑,见他眼中闪过欣喜的神色,走了过来。
“胭脂,取块干净的软布来。”李世民温和地看着我。
“你干吗?”
他执了软布,轻轻擦着我的头发。心里一暖,我偷偷抿着唇笑,象个幸福的小女生。
“头发长了。”他轻声地说。“太原初见时,还没这么长。”
来到这个时代,还一直未曾修剪过,可是也许是空气没污染,水质也好的缘故,头发虽长却意外的有光泽起来,分叉也少了。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你的头发竟带着淡淡的赭色。”
“营养不良啊。我这么瘦。”他的手指微微触碰我的头皮,有种微醺的感觉。
“营养不良是什么?”他微微停顿。“虽是亭亭,亦是太瘦了,教人心疼。”
“恩,我要努力胖起来,因为以后会流行胖女人。”想起唐代的仕女图,那是个以胖为美的时代。
耳听得他低低的笑声,“若是你,怎样都好。”
胭脂进来,报说刘文静来了,在外面候着。我与李世民均是一愣,起身欲要离开,李世民却按着我肩膀,看着我摇头。
“可是文静?”我低语。
“文静也该知道了,我可不想再有营帐里那一幕。”竟觉得他话里带着些许不满。原来那天他一脸的乌云,是因为我和刘文静全无男女之别的举止。
胭脂看着我,朝她点点头,她就出去了,带了刘文静进来。刘文静口瞪目呆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声“你?”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刘文静赶紧低下头,半晌似乎才回过神来说道:“夫人遣人来找我,说是公主驾临国公府。”
李世民依旧擦拭着我的头发,话语中带着不悦地说:“她来做甚?”
“我寻思,怕是来看夫人的。国公和公主已经定婚约,公主可能……”
“她不是还没过门吗!”李世民不高兴地打断了刘文静。“如此不合礼法。”
刘文静笑道:“公主尊贵,自是不甘人下。夫人说道,公主大驾,还需国公相陪,才不欠礼数。”他说罢抬起头来,眼光飘来,一脸的惊异和不可置信。
“世民。你去吧。”我站起转身对他说。“你若不去,无垢恐要为难。”
李世民幽幽地看着我,只拉起我的手说:“你和我一起去。”
“我这样怎么能去啊。”
他却紧拉着不放手,脸上显出不甘的神色。
心中不忍。“你等我,我扎了头发就去。”
得了这一句,李世民朝我点头,“我在外面等你。”说罢,迈步走了出去。
刘文静紧跟其后,只是回头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公子。你不要去!”胭脂突然对我说。“二公子要娶公主,他怎能让你去?这不是要惹你伤心吗?”
“胭脂,有些事情,也有不得已的时候。”我淡淡地说,心里浮起浅浅的悲哀。扎了还有些微湿头发,走出门去,那坐在紫色大马上的英俊男子正向我伸出手来,那眼神里的温度温暖了我微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