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相似
岐尤猛地转身,岐木篱震惊地松开小金。凌合抬了抬眼皮,族长却是面露喜色。岐戟抬头挺胸,在所有人中只看着凌朝暮。
凌朝暮接收到岐戟的视线,定定的凝视着她,忽然他眉眼一弯,对着小姑娘笑了起来。凌朝暮的笑仿佛坚定了岐戟的想法,岐戟转过头,直视着岐尤,慢慢道“小姨,我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我可是自小就与尤阿和蓝玉玩大的呢。”
尤阿是岐尤的白鹭。蓝玉是岐阿的。自岐阿死后,蓝玉隐居深山,能靠近它的只有岐戟与岐尤。
岐尤闻言怔愣住了,盯着岐戟,跌坐回了椅子。族长听到蓝玉这名字皱了皱眉,故作和蔼道“明祭大人,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小阿戟的意愿,你可要好好考虑啊。”岐戟闻声低头冷笑,族长竟糊涂到了这等地步,与碧天高层的会议岂是好打扰的?守在北门的只有飞鸟寨的人,她能从北门进入就代表了很多,这一点,凌合与凌朝暮一定注意到了。
“小姨,我长大了。”岐戟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岐木篱,示意他别说话。岐尤抓着木椅的扶手,她不敢抬头,愣愣看着自己手背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已人至中年,而阿姐的老来女也长大了啊。她明白阿戟的意思,只是这个快八岁的孩子就这样骄傲地站在她面前,像极了那时的阿姐,那个捧着碑位,身着孝服的小娘子。
岐尤慢慢站起来,遮挡了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她转身快步走出正门。岐木篱瞪了岐戟一眼,匆忙追上了岐尤。
正门关上了,大厅又恢复成冰冷的模样,岐戟猛然放开身上气息,仿佛上辈子那杀人如麻的大圣祭亲临现场。既然给了她一辈子的能力和经历,那么她就要好好地用上,这一辈子,她必定要为自己搏一个平安。
此时凌合终于抬头认真看她,眼中难掩惊讶;族长则面色苍白直接后退,嘴中喃喃“不祥,不祥”。凌朝暮却是眼中迸射出光彩,指节轻轻敲着扶手。
“你们要去战戈大荒。”岐戟笃定,“带上我,我不拖后腿,我能扭转乾坤。”她心说,是的,就是这样,不管我有什么让你们惊讶的地方,你们在大荒上尽可以试探,既然我已经给了你们一个不拖后腿的理由,那么就该好好利用。不是吗?
对于凌家上位者的心理,岐戟可谓把握得妙到巅峰。他们要一个转机,她给;他们要排除不安定因素,她来;他们只相信自己,要掌控一切,排除异己,她懂;他们自负高傲,笃定能挖出她一切的秘密,她就放手随他们查!
所以她在清醒后闯入会议,肆无忌惮地释放肃杀气势,一语切中凌合死穴,语言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眼神放肆尽情挑衅凌朝暮。这些举动,将成为他们对她试探乃至下手的诱因。而这个蛊术横行的世界,让一个天性桀骜的人听话实在太容易了。
果然,凌合霍然起身,不再看她一眼。“那就来吧。”经过岐戟时他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正门。凌朝暮不再面无表情,微笑着站起来,朝岐戟点点头,悠悠走出南门。岐戟瞟了一眼仍然呆愣的族长。随后望着南门外长长的走廊。
他们要她成为凌合一脉趁手的利器,她却需他们作为她寻找明月,一飞冲天的扶摇。
小姑娘眼瞳深深,一步一步自北门走出,她的脚步经过北门外被放到的守卫时,没有停顿的意思。
此时此刻,她与那血污中前行的大圣祭并无丝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