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甫一脱手,迎风便长,一边翻转一边伸长变大,最后竟如一块石碑大小!泛着红光直冲到那黑柱子的上空,在雨幕的映衬下如一团暗黑雨夜中的火焰,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恰在此时,空中又是一道茶杯粗细的闪电袭来!半空中正好被方砚挡到,一下子偏了位置,折射着击打在石台上!
“轰!”地一声,响动比刚才更大了很多!高台被闪电从中劈开,碎石迸溅,哗啦散了满地!那根黑柱失了根基,震了几下,很不情愿地倒了下来,呼隆砸到正南的院墙,生生把院墙从中砸了开来!
高台边有两个黑衣人也被闪电劈到,同时一声惨呼,瞬间便化为乌有!
方砚似乎也受到冲击,赤红色光芒一下子黯淡许多。自空中翻滚着飞回到心扬手里,又变得只有手掌大小。
黑衣人群一阵低低的喧哗后,齐齐地都把头扭向心扬他们这边。
心扬适才也是吃惊非小,没想到自己手中的小小方砚竟然有如此的威力!不仅引闪电之力毁了高台,居然还可变化大小;更妙的是,自己没有念道诀,也没有驭物之法,方砚却能回到自己手中,好似认定了自己这个主人,真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此时他才看到那帮黑衣人的真正容貌!一瞧之下,吓了个半死!
那些人个个面上或是遍布血瘀、或是满脸黑紫、有的,甚至半边脸都已经没有!只剩下一只眼睛,露着愤怒的目光向自己这边望来!便是自己刚才救得那小孩子,也是满脸看不清五官长相,都是血污,好像被人脸冲下摔在了地上,把面目都摔没了!
心扬激灵灵打个冷战,猛地想起二伯曾给自己讲的一件事来!
那还是在定陵裘家的时候,当时裘正得了裘老太的授意传授心扬裘家入门道法,先教了他练气的入门。讲到裘家傲立道界的玄灵气时,裘正道:“自古修道者,脱不开练气两字。人生天地之间,与天地万物本是一体。万物有生有灭,有兴有亡,人亦不免!
不过人为万物之灵,总想着能与天地同寿,所以修道之门古来有之。不过天地间真正能与日月共存长久者,却是唯气而已!日之阳气、月之阴气,都是精华所汇,千万年来孕育万物生长繁衍!因而修道者无不苦心练气,以此来与天地之意相通,以达长生!
而这之中又尤以日之阳气为修道者最为尊崇,我们裘家这玄灵气就是日之阳的一种!若是能运用纯熟,则无时无地都能借气引气,化为自身的道力。而月之阴则多为女子修习,像小孤山静宁庵的玄阴心法……”
心扬插嘴道:“二伯!我也听人讲过什么阳气阴气,怎么和你说得不一样!他们讲人活着为人,身带阳气;死后为鬼,遍体阴气。可是真的吗?你说日之阳气最为修道者推崇,是否阳气要厉害一些?所以人也要比鬼厉害一些儿的?”
裘正道:“此言却是错极!阴阳两气共存天地,哪有上下之分?至于人鬼之说,人死则魂灭,复归轮回之路,原不应该有鬼存世。只是世上多有冤死、枉死之人。此类者,身虽死,却有怨气不能化解。怨气到了极致,便化出鬼形,不度轮回,不参生死,以怨气的形态游荡世间。”
心扬接着问道:“二伯,你说这些鬼形能超越生死,岂不是不用修道也能长存在天地间!比起辛苦的修道者可是省事不少!而且,他们能超越生死,岂不是越来越多?久了,这世间不是都满了吗?”他其时年纪尚小,心中有什么,便脱口而出,也不管它是否荒谬。
裘正摇摇头,答道:“不然!要知道凡是怨气所化者,身受苦楚而不能化解,最是痛苦不过!所以为鬼者多数反而盼着早日超脱,免受折磨!修道界中的魔教之人便是看中这一点,四处收集鬼气,怨气,修炼怨毒魔法!”
心扬笑嘻嘻说道:“如此,那不是魔教还做了好事?”
裘正脸色一沉:“胡说!那魔教之人收集鬼气只是借助其戾气来祸害他人!而且被收集的魂魄多数被困在魂幡之类的阴损器物中,每时每刻不受煎熬,比在世间游荡还要痛苦万分的!”
心扬“哦”了一声,思索下继续问道:“那,既这样说!那些鬼气岂不是没办法超脱吗?”
裘正道:“非也!我正道之中每隔一段时日都要进行水陆道场,超脱亡魂,使怨气消无,使逝者安息。与那魔教之流的行径正是一在天一在地的!”
心扬道:“那天地间所有的怨气都能被水陆道场化解的了吗?”
裘正道:“也不尽然!天地间怨气太多!更甚的是许多怨气太甚,便是道法也难奏效!这些到最后却是要靠天地化解!一般都要靠怨气自行积聚,找一化身所在,或靠雷击,或靠电焚,化解去这许多怨气!不过怨气化解之时最是凶险,若是被人打搅,则怨气更增百倍!方圆十里之人恐怕都难逃活命!因而那时人最好还是避开得好!”
当时裘正一带而过,并没有细讲。现下心扬猛地省起此事——刚才那场景分明就是冤魂化身!谁知道自己不明就里,生生把“他们”那引雷之物给弄倒了!
眼见得那群冤魂个个咬牙切齿,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扑过来,知道情形危急。伸手一拉旁边犹自呆呆站立的心彤,退回到大殿里面,靠在裘正身边。也顾不得许多,一手拽着心彤,一手攀住裘正胳膊,急叫道:“二伯,快点儿!有戾气!有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