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武八十二年仲夏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禅在树林间不懈的鸣叫。
阿六悄悄地关了医馆,改行在府里烧吃的,每天换着花样的做,酱肘子,卤鸭掌,烤全羊,四喜丸子……那一盘盘的简直晃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小三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忍不住耷拉着脑袋说,“公子,您能不能别做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啰嗦,又不是给你吃的,你着什么急呀!!”阿六继续心无旁骛的做着菜。
因此,这段时间,秦如风很累,但是又很开心。
阿六肯为他做菜,至少说明了很多东西,也许他心里想的和他想的一样,可是阿六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又不允许他分给别人吃,更不允许丢掉,几乎这段时间的夜晚他都在进食和如厕两种状态中度过,所以他真的很累,但是有真的很幸福。
“你怎么…不继…续…开医…馆呢??”秦如风一边咀嚼一边问着阿六。
“因为我想多看看你呀,多给你做些好吃的”阿六笑着说道。
秦如风冷不防听到阿六如此直白的表露心迹,一时间有些微楞,“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神经病!!我可没说,你不要想歪了,我以后可是要娶十八个老婆的!!”阿六一撇嘴,气呼呼的说道。
“记得全部吃完,所有的!!”
銮武八十二年夏末,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公主修行的长庆宫走水了。
那场火烧得很离奇,没有人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火光冲天,无法挽回了。
一夜间,曾经的雕梁画栋变成了断壁残垣,一夜间,绿鬓红颜变成了红粉骷髅,一夜间,气势威严,贵气十足的皇帝白了头。
秦如风正和阿六吃早饭,就见御前当差的太监小李子宣他进宫,他只好放下吃到一半的包子,无视阿六杀人的眼光跟着小李子进了宫。
小李子一路把他带到御书房,他看了眼牌匾,确定没有看错,这才进了屋子。
他有点忐忑,虽然他经常见圣上,但是从来不曾进过御书房,这里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进的地方,他虽然是六扇门主,但是圣上对他并不亲近,有时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似乎从以前就是这样,明明被带进宫里,明明被赐了国姓,可还是一直不冷不热。
“来了??”圣上的声音将他胡乱的思绪打乱,他慌忙跪下,正要叩首,一双温暖的青筋暴露的手将他扶起。
“今日不必如此”老皇帝摆了摆手。
抬起头,他这才注意到皇上满头白发,面容沧桑,似乎老了二十岁。
他忽然有点难过,怎么,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老了呢,他想。
看着这个苍老的身影,他忽然记起从前宋府的下人偷偷喊他小野种,那时还是宋祺安慰的他。
“你可知道昨天夜里,长庆庵走了水??”老皇帝问道。
“微臣知道”秦如风小心翼翼的应道,他实在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这幅模样。
“那你可又知道长庆庵里死的是谁?”皇帝有些哀伤的扶着额。
“是长公主”秦如风谨慎的答道。
“长公主是你母亲!!”老皇帝哀叹道,“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她!”
秦如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曾想过他的母亲是谁,也许是一个被微不足道的宫女,又或者是风月场里的**,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母亲会是他父亲的姐姐,天哪,他居然是一个**的产物,他很震惊,震惊过后是悲伤,他的母亲被大火烧死了,他连一面都没见过。
“你一定要找到凶手!”老皇帝红着眼睛,将阿六盯得死死的说道。
“微臣领命”秦如风信誓旦旦的说道。
秦如风出宫的时候,太阳已经染红了整个东方,鲜艳夺目。
马车停在宫门外,他安静了上了车,又安静的穿过了热闹的人群,最后安静的下了车。
他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想,可是什么都没想怎么那么痛呢?
他进门的时候,阿六正在桌子上写字,他走过去,看了眼,黑白分明的纸上这些“趋吉避凶,逢凶化吉”。用的是王羲之的行草,飘若浮云,娇若飞龙。
“真不错!”他赞道,拿着纸端详着,像极了那人,简直就是一样的,他忽然高兴了一点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阿六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过一阵就好了”他不想和阿六分享这么沉重的一个话题,只好编了一个理由。
“厨房里还有好吃的,我去端来”阿六笑道。
“不了,我要睡一觉”他向阿六说道,不管有什么烦恼,睡一觉就好了,这是宋祺以前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蒙胧中他感觉到有一个身体靠了过来,将他抱住,他忽然觉得好受了一些。
秦如风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他转过头,看到阿六将他圈的死死的,他舍不得拨开,便在床上继续躺着。
不知躺了多久,身旁的人终于醒了。
“宋祺”他忽然轻轻的唤道,身上的人忽然变得沉默,半晌,他终于听到一声“如风”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这人完美无瑕的脸庞,落下深深的一个吻,他能闻到宋祺身上的竹叶香,他试探的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轻轻的撩拨着,一面深情的吻着,他和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仿佛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这一日,轻纱罗账里,春情旖旎,浓情似火,心惊胆颤之事不足赘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