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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再也不会让你跑掉

二00四年十二月十五日,张阳来到深圳。

新公司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新景建筑设计有限公司,隶属招商集团。张阳决定离开广州到深圳之后,在招聘网站上搜索了一番,投了几份简历,两份投地产公司,一份投了这家设计公司。很快都有回复,电话沟通后基本确定可以接收,但最好再去深圳面谈。张阳考虑后决定选择设计公司,婉拒了地产公司的邀请。新景公司在深圳南山蛇口,能提供员工宿舍,这解决了张阳的一个难题。

张阳到公司报道。公司办公地在蛇口工业六路一栋旧厂房改造的办公楼四楼。办公楼外部新建铝板和幕墙,看起来有现代气息也有年代感。内部装修很简洁,时尚。张阳跟人事交接完,就去见结构部门负责人莫工和总工顾总。之前跟莫工电话有接触,沟通很顺利并愉快。顾总看起来六十多岁,很和蔼亲切,热情跟张阳握手,说欢迎新同事。莫工简单介绍结构部情况,结构部目前共三十二人,因业务发展,规模可能还要扩大。算上张阳,结构部今年新进六人。因张阳今年毕业,无设计经验,只能从最基础的助理结构工程师做起,从描图画图开始。莫工最后说,结构设计会很辛苦,你要有思想准备。张阳笑着点头,心说再苦能苦过工地爬楼?不久后张阳就真正领教了什么是“很辛苦”的意义,就再笑不出来了。

办完入职手续,已然中午。公司有食堂,吃过午饭,人事的小美女小郑很负责,把宿舍钥匙交给张阳,说中午可去宿舍休息一下,下午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熟悉下环境,今天不需要再来公司了。张阳接过钥匙忙称谢。员工宿舍在澜园,离公司不远。澜园及周边的爱榕园等是蛇口工业区配套的宿舍和住宅,公司申请了几套房,租金不贵,但环境一般。此时房价房租都不贵,有房的同事回家,没房的同事较多也租住在小区环境较好的小区,住宿舍的不多,有几间房空着,张阳就住单独一间。

张阳去旁边沃尔玛买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看时间还早,就步行回公司。小郑见张阳回来,一脸疑惑。张阳说呆在宿舍也没事,过来跟先大家熟悉一下,小郑做个鬼脸,吐一下舌头,走开了。结构部集中在一起办公,莫工领着张阳给大家做介绍,张阳一一握手,道请多关照。IT的同事过来安排电脑,张阳领取办公用品和书籍,整理好桌面,开启电脑,登陆,开始了结构设计工程师的生涯。

秦岚,我来深圳了。

秦岚接张阳的电话时刚回到家,正喝水,听到张阳说已来深圳时差点呛到:你怎么这么快?张阳你现在在哪儿?张阳等她平稳了,说我在宿舍,本来想一早联系你,但刚来事情多,现在才电话你。下班了吗?下班了,刚到家。你具体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张阳说在蛇口,你别跑了,我去找你吧。

秦岚住在竹子林,同在NS区张阳到小区门口刚下的士,秦岚正好出来。张阳就站着不动,微笑着看秦岚走近来。秦岚伸手捏张阳的脸:笑个鬼,你这么快跑过来做什么?张阳一把将秦岚拉到怀中紧紧抱住,说秦岚我再也不会让你跑掉!秦岚安静的贴在张阳胸前,听到咚咚的心跳。十二月的晚风已很冷,秦岚却感到温暖。

张阳又一次菜鸟了。看到同事键盘噼啪画图如飞,张阳心中不禁叫一声惭愧,自己还只会一个点一根线的画,快捷键完全不熟。莫工给他一套之前项目的图纸,让熟悉作图的基本内容。在项目部,对照图纸施工即可,没有深究具体表达的意义,但现在不一样,图面表达内容的来龙去脉,都要清楚理解。顾总给大家做培训时一再强调,结构图面上任何一根线都有意义,要么是构件边,要么是标高变化,要么是钢筋线,总之一定要有结构的元素存在!如果没有结构元素,是其他专业的内容,不要表达,以免混乱。虚实线运用一定要清晰,虚实线是平面图上表达空间相对关系的重要手段,空间概念要明确,图纸表达要经得起基本的逻辑推敲。图纸是什么呢?图纸是我们设计人员的最终产品。图纸质量最直接的体现我们的设计水平。所以表达一定要准确、清晰、简洁明了,不仅要完全表达我们的设计意图,还要能方便的用于指导施工。设计的原则要把握好,规范不要突破,规范是最低要求,也是我们的保护伞。当然现在突破规范的设计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一定要论证,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证安全,规范也在应对新设计不断的在调整。结构设计所有的一切,安全一定是在第一位!大家切记,责任都在这里!顾总拍了拍自己肩膀。

张阳很有些懵,这些概念太单调太抽象,完全没具体感受。后来建筑林总说,其实设计行业属于服务行业,甲方付费,我们提供服务。设计过程中配合他要求改改改,他很爽,给钱利索,我们也爽了。如果项目大卖,甲方赚了大把钞票,下个项目他还会给我们做,这就是回头客。形象一点,甲方是嫖客,我们是失足妇女,规范是安全套,在我们被蹂躏时要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大家目瞪口呆,张阳豁然开朗。

张阳很快进入角色,画图也熟能生巧,与同事慢慢熟络,相处融洽。

张阳旁边坐着张艳,从名字完全看不出事主是雌是雄,颇具迷惑性。实际上这哥们是一条铮铮的东北汉子,身高一米八,虎背熊腰,其形象与名字反差极大。后来张阳问张艳:“我们老张家怎么能取这么骚的名字呢?你怎么想的?”张艳很委屈,说名字是他妈取的,本来他爹给他取名张红艳,他妈强势,给否决了。等他感觉不妥时,已经芳龄十二,上初中了,改之不及。张阳感叹:贵妈英明啊,千万别改,再改回去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张艳2003年哈工大本科毕业,比张阳早一年出来。毕业后意气风发的到深圳来寻找不一样的天空。张阳问他现在寻找到什么没有,张艳说除了冬天没暖气,妹子皮肤差,其他跟哈尔滨没啥不同。那干嘛不回去?张艳说走又舍不得,说不清的感情,或许冥冥中在这里等你吧。张阳说你名骚人贱。

张阳参与的第一个项目是银河地产在深圳的一个项目,项目名称锦上花,项目很大,有别墅,也有高层住宅,目前开建一期。刚开始张艳带着张阳,做一些平面配筋,后来教他调模型参与计算,张阳就开始自己独立做一些事情。张阳说艳哥这项目就该你做,张艳说为啥?名字跟你匹配,都很风骚。

项目赶在年前出图,进度特别紧张,好在各专业配合默契,没有遗留太多不确定的东西。出图日期是05年1月20日,还剩一周时间,大家都快疯狂了。图纸量太大,越临近出图,感觉越多东西没作完,越多内容没表达。张阳第一次正真体会什么是加班:晚上12点之前走是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而且第二天9点上班,大家都能准时到。每天工作时间都实打实超14小时。莫工在晚上11点左右会给大家叫宵夜,半个小时的放松,完事后又是紧张的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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