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魂兮归来

当众人听柳如燕说方明魂魄正在附近游荡时，便都不敢再将方明挪动。胡玫也知道柳如燕不是瞎说，就让其余人出去，只留下楚慈与柳如燕陪自己在里面，又对柳如燕道：“我须得去看看，或许能唤得他快些回来。”说罢盘腿坐下，闭上眼睛，稍顷胡玫元神便从顶上泥丸宫里悄然而出。胡玫元神飘然而上，往四处一看，果然远远看见远处方明魂魄正如柳如燕所说，正在那里飘飘荡荡，无所依存，真个是似想归来，又有些茫然不知所往的样子。胡玫心中明白，这皆是因他心脉被那团戾气侵入占据之故。心脉乃是人心志精神居住之所，既已被他人强行占据，方明魂魄精神便无了依居之所，只能被逼得似人在熟睡之时一样，飘游至身体之外。又因他气息尚存，故也还有一丝一缕与他自身相连，也就是他那魂魄也并非是全都失去，所以又不会四处飘荡的太过遥远，似那孤魂野鬼一般。今日方明经脉之中那团戾气既是已经被消弥于无形无踪，他这经脉之中也便是无神无志，他这魂魄精神此时便要神归本位，这其实皆是自然之数，不是虚妄之说。此时胡玫见他这样，又想大约是因他魂魄离身太久之故，遂轻轻过去，上前柔声道：“大哥，快些随我回去吧。”一边这样轻声说着，一边在前慢慢引着，方明魂魄果然就随胡玫而来，一会看看至他头顶上方时，胡玫轻声道：“大哥，快些从这里回去吧。这里便是你应去之处。”就见方明果真听话，也不言语，悄然从自己泥丸宫内返回身内。须知这失魂之人，要想他魂魄归来，须得有一亲近之人，或他喜欢熟悉之人悄声呼唤其名，在前引领才可。因方明与胡玫这异姓兄妹之间感情甚好，胡玫又是用自己魂魄去唤他领他，他才能如此不费功夫便自回来。若非如此，他这魂魄离身已有半年之久，就如同人昏睡半年一样，要想回来，也得大费些周折才行。他魂魄自已回来，胡玫又在他上方看了一阵，见无甚动静，知他魂魄已是安然而入，便也悄然将自己元神落至泥丸宫内，不一时便睁开眼睛，起来与楚慈扶方明就地躺在草席之上，三人方才出屋，又关上门，吩咐众人莫再进屋打扰他歇息。夜间又着两人与他同住。方明第二天就清醒过来，只是仍然十分虚弱。胡玫见状，知道已无大碍，便又依照此法为马天明疗伤。这样一天一个，到第六日上，便将这六人逐个医完。此时方明早已与常人一样饮食起居，又过七八天，余下五人也已是如平常一样神志清醒，饮食起居也已正常。只是这六人都如在梦中一般，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陌生之处的。及至见到胡玫，虽是认得，也仍是迷茫不解。胡玫猜他们这半年以来大约是何事都不能记得了，就连在七星山上的事，也不一定能够知晓。这样猛然清醒过来之后，心中一定会有许多谜团疑惑，这还须一一与他解开才好。于是便问方明他们道：“大哥，你们如今可还认得我吗？”方明道：“我怎会不认得你？你不是五妹胡玫吗？”胡玫笑道：“可不正是？”方明又道：“记得有好长时候不见你了。那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为何音信皆无，来去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原来方明还记得半年之前的事情。胡玫就将自己死而复活及其之后又去寻何一蘋报仇的事与方明他们六人诉说一遍，他六人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也又是惊诧不已。胡玫又问：“你们可还记得是怎样受这伤的吗？”方明六人咬牙道：“我们又如何能不记得？”胡玫又问：“受伤之后的事情可是还能记得？”方明道：“这个却是记不得了。只记得受伤之后便昏昏沉沉犹如在梦中一般，睡醒以后便来到这个陌生之地。除此以外，是一概不知了。”胡玫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记得这些，便将众人救他们经过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遍，方明六人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方明忙问胡玫：“那些与你一起救我等出来的兄弟们可还在这里？我六人须要当面谢过才是。”胡玫道：“兄弟们既是已经清醒好转过来，我便领你们去见见他们。”说罢，就领他六人至楚慈几人住处。方明几人进去后便忙上前与楚慈等人施礼道：“方才我兄弟六人已听胡玫说过，才知你们俱是我兄弟六人的救命恩人，我等特来拜谢。楚兄等人救命之恩，方某兄弟感激涕零，没齿不忘。”楚慈几人忙也一一还礼。楚慈道：“大哥莫要如此，因有师妹在这里边牵连着，你我便也都是兄弟，这也便是应该去做的份内之事。其实要说真正救你们之人，本是师妹。我等只是跟随师妹做些事情而已，真真是不足挂齿。”方明还要再说些感谢之话，柳如燕忽然闯进来插言道：“莫要再啰里啰嗦，说这些酸话。既都是兄弟，又何必如此客气？越听越觉着反像是外人了。只是今日要说这救人之事，却又不能忘了我柳如燕。要我说，这头功是胡玫妹子，二功便是我了。你六人为何却只谢他们几个，反把我忘了？”胡玫忙道：“哪里是把你给忘了！你又不在这里，我又去哪里找你？我本要领他们见过众师兄，再去见你的。不想你就来了。说起救人，姐姐的确是不能忘了的。若再论起这功劳大小，她确是头功。”遂又将柳如燕探路之事说了一遍，道：“若无柳如燕姐姐，我们怕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你们。这头功不归他又能归谁？”柳如燕道：“这头功我是决不敢当的。这二功我却是当仁不让的了。”楚慈几人忙道：“柳姑娘这头功，正是理所当然之事。我几人实在是心悦诚服，佩服得很了。”柳如燕自是洋洋得意，却也是再三言明这头功绝不敢受。方明几人忙又要上前谢救命之恩，柳如燕却一摆手道：“莫要再说那些酸话，我听着就觉着别扭得很。我也不要你谢，你只要心里记着就行了。”胡玫笑道：“既是这样，我看就不用再客气了，大家见过面便是。以后还要在一起做许多事情的，更不用太拘礼数，要学些柳姐姐才好。”方明等人此时也已经看出柳如燕是个爽直之人，便也不再言谢，只是上前与柳如燕一一见过便罢。此时胡玫一心欢喜，心想他六人既是已经清醒过来，便不用再日夜提心吊胆地防着何一蘋来追杀了。胡玫又见大家已经一一见过，便开口道：“你六人且先回屋养养精神，我们再说会话儿。”方明几人便自回去。胡玫与楚慈道：“大师兄，如今他六人心病已除，已是明白过来，若待他内气自己复原，怕是等不及了。那何一蘋只差一步，便可练至最高境界，那时我们便无法制他，也便要前功尽弃。所以我想还得以我几人内气助他一助，不知师兄意下如何？”胡玫如此问，因知这是极耗内气之事，实在不能不先与他商量一番。楚慈又岂能不知，道：“以我几人根底，这倒也无妨。只是我担心他六人久病之身，经脉之中瘀滞必多，内气又已是半年不修，正是久病衰弱之身，实不可与他大补。这个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些。若此时便用内气助他复原，只怕他反会受用不了，这样便是弄巧成拙了。依我看，师妹也不必太过心急，且等再过几天，看他情形如何再说。”胡玫默默想了一阵，开口道：“大师兄说的也是，我的确是心急了些，只怕又是欲速则不达了。不妨就过几天再说吧。”楚慈又道：“他这九九心经功夫，如今才知道诡异无比，世上无双。我看方兄身上似是还有些你我不知道的事情，这大约又与那九九心经有些关联，不如趁这会子空闲时候，让方兄与我们说一说。这九九心经对于我们而言，就如神龙见头不见尾一般。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看他就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样，又怎能去与他斗？”胡玫道：“大师兄说得极是，我也正想问他些事情，这一急又忘了。今日晚间，我们便去听他说去。”说罢胡玫出来，又与柳如燕道：“这几****一直太忙，也无暇去周子衿那里坐坐，却是有些不合礼数。今日你就领我去他那里看看如何？”柳如燕道：“有我在，你又何必操这份闲心？”胡玫道：“这事不是你这等说法。他与我等这些方便，虽是因与你情深之故，但于他却又是个连累身家性命之事。你看何一蘋待他六人这心狠手毒的样子，他若是知道周家这样收留我们，又岂能与周家善罢甘休！我怕时候一久，只怕又会给他家带来些灾气，也未可知。无论如何，去他那里谢谢，都是应该的。”柳如燕听胡玫这样一番说，只得道：“既是这样，我就领你去见他一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