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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气虚则活气旺则死

胡玫用泻之手法好歹将方明救过来后,就一人独坐房中,闭门不出,只在那里冥思苦想救人之法。只是胡玫虽是这样冥思苦想,也似是隐隐约约悟出了些理儿,却又一时不能明白透彻过来,终也不敢再去为他六人疗伤。这样一连两日,胡玫与众师兄都是束手无策,只在那里闷坐。到此时胡玫已不由得是心急如火,心想若是这样下去,他六人怕是不能复原了,更何谈去找何一蘋报仇一事?第二天晚上,胡玫与师兄楚慈商议道:“大师兄,我这两天,始终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我寻思着如此下去,也不过是枉费时日。今日我要去见见师父,看他老人家可有什么办法没有?这里也就只得烦你照料两日了。如今我们已经是寸步难行,若再要走漏了风声,让何一蘋寻来,他这六人大概是一个也难再活。所以无事只在这屋里便是,千万不要露出行踪来才好。”楚慈道:“也只能如此了。这里有我,你只放心前去就是。只是也要快去快回,免得这里众人又去为你担心。”胡玫道:“这个自然。我这就动身。你与师兄们也不要出来,只在屋里就是了。”说完又去与柳如燕说过此事,便独自出门,在夜色中直往西南上奔去。一路上,胡玫施展绝顶轻功,疾疾而行,也不觉劳累,到天将明时,便赶到了青阳山上师父住处。胡玫本欲敲门进去,又想师父年事已高,怕扰了师父歇息,便独自在大门外边的石凳上坐下,静待天亮。到天破晓时,胡玫就见大门开开,一个童子出来,径直走到胡玫跟前道:“却原来是你!怪不得师父说已有人来,要我来叫进去。你来几时了?何不叫开门进去,免得受了那山岚瘴气!”胡玫见是与自己熟识的一个童子,众人都唤做通儿的过来,便也忙起身道:“怕扰了师父歇息,故在此等了一阵。其实来了也不长时候。”说罢遂与通儿一同进门来至正堂之上。胡玫见师父青阳道人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忙跪下磕了头,问过师父安好,方才起来坐下。不等胡玫再开口,青阳道人便问道:“连夜赶来,可是有什么急迫之事?”胡玫忙将为自己六个兄弟疗伤之事讲了一遍,又道:“徒儿如今已是山穷水尽,再无甚办法了,只能又赶来求师父帮我一帮。”青阳道人道:“你也莫要如此灰心。须知既是顺应天地,便不会有山穷水尽之时。待会儿你且先随通儿去用早饭。今日我已约你大师伯前来。等他来时,我便唤你。饭后你且先随便歇息一下。”胡玫听师父这一说,也不便再问,虽是心急,也只得随通儿出去了。饭后胡玫自去与其余众师兄相见一番。

将至午时,就见通儿来唤胡玫进去。胡玫急忙随通儿至师父处,见师伯已在正堂之上与师父对坐。胡玫磕头请安后至下首坐下。师伯开口道:“你来之意,我已明了。我今就将那缘由说与你听。你那兄弟六人,其实是被九九心经功夫所伤。何一蘋伤这六人之时,其功力修为比伤你之时又上了不止一层,故而他这伤人手法也更是奇异阴损了。莫说世上之人,就是我等,若不是听祖师传下之言,也难识透。他这伤人手法,乃是凭着九九心经的功力,将一团乖戾阴损之气悄然侵入别人经脉之中。这团气机一入人经脉之中,便凝聚不散,先在被伤之人心脉之中扎下跟来,阻人清阳上举,令中气之人昏昏沉沉,痴痴呆呆。随之这团戾气便夺人魂魄,借人经脉,在人身之内循行不已,侵染人之五脏六腑,使人经脉之中气机渐渐衰弱。此时它也便能如人一般,有精有神有识,窃据人经脉之中,再也难将其逐出。这中气之人也便就此无望了。”胡玫听到此处,又不由珠泪盈盈,问道:“依师伯所言,我那六个兄弟也是这等情形了?”师伯答道:“正是如此。只是你听我说完。这中气之人,任是世上何等良医,也难医治。因为世上良医医人之理,遇见他这六人情形,无非是为他疏通经脉,补其气机,以为令他气机旺盛,这病便能除去。那知他这手法伤人之后,并不是专要夺人性命,而是要让人气虚则活,气旺则死。”胡玫不解道:“这倒是奇了,徒儿实是不解。它又如何能让人气虚则活,气旺则死?”师伯道:“他其实全凭他那一股奇异戾气作怪。这团戾气侵入人经脉之后,又并不完全阻断经脉之中气机运行,否则它便无物可依可附。若是人经脉之中气机衰弱时,它便散开与这气机一同循行经脉之中;而一旦这人经脉之中气机旺盛时,它怕自己被人家正气逐出,便立刻结成一团,塞住经脉,阻断内气循行,经脉之中气机愈是旺盛,它便塞得越是牢固,不消一会儿,便能叫人死亡。”胡玫听罢道:“原来如此。我与方明大哥疗伤时,情形正是与这般无二,若是不来见师父师伯,至死也不能明白这其中玄机。只是听师伯所言,我那六个兄弟,怕也是无救的了。就是知道了这其中玄机,也是枉然。”说罢眼中不由又滴下泪来。师伯忙道:“说是无可救治,是说这世上良医任是手段多高,俱都救他不得。但是现今唯有一人,却能救得他们。”胡玫一听忙道:“还有谁能救得?师伯可速速说来,我这便去求他来为我这几个兄弟疗伤。”师伯道:“又何须去求别人?这人便是你自己了。”胡玫不解道:“我险些把大哥治死,怎得又说只有我才能救得他们?师伯之言,徒儿仍是不解。”师伯道:“你听我说,这世上如今真的是唯有你才能治好他这六人。这团戾气虽是不管怎样也难将它逐出人经脉之中,但是你却不用将他逐出,只用天阳之气打它个溃散难聚,再用地阴之气将它消弥于无形无踪,则他这病根自除。此后你再以常法治他,不出旬月,便可复原了。”胡玫心下道:“却原来我这天阳地阴之气就能治得。这倒不用再去求人了。只是它这团戾气,只在经脉之中循行,又怎去找它?莫非这样?”遂开口道:“师伯,我寻思这团戾气循经脉而行,居无定所,唯有按子午流注,趁它在心脉之时将它制服,不知是可不可行?”师伯笑道:“正该如此。师侄果然是悟性极高。只是你到时须暂且闭住他心脉穴道,待将这团戾气急急打散后,再赶紧与他解开。”胡玫喜道:“徒儿都记下了。谢过师伯师父。”青阳道人不待胡玫开言,就道:“你莫再耽搁时候了。就此赶快回去,与他六人疗伤。须知何一蘋此时正是功夫精进之时,你们也得赶紧将那九九心经逆练成功才可。”胡玫起来道:“徒儿也是心急得很。师父既是如此说,我便这就走了。师父师伯保重。”胡玫说罢跪下给师父师伯磕过头,便转身离开,又去别过众师兄后,就急忙下山而去。一路上不曾歇得一歇,只是因大路之上行人太多,又是在白天,胡玫也不便施出她那绝顶轻功行路,到了天黑以后大路上无人行走时,胡玫才施展开自己那等轻功来,到半夜以后,才赶到周家庄上。胡玫径直越墙而入,至自己屋内。柳如燕正在里面,胡玫将事情与她略说了一遍。柳如燕大喜道:“我正寻思,既是天意助你我找到这六人,就不该让我们再无路可走。原来你这天阳地阴之气就能治得!你何不现在就去为他们医治。反正你也不用像他们那样需要歇息。”胡玫道:“此时已是深夜。我虽然勉强能行,他们这些人却不似你我,所以这事却是急不得。何况这事又须只在午时才行。”柳如燕也就不再多说。两人又怕碍了别人歇息,也便就此打住话头,只静静坐着闭目养神。等至天明,胡玫出去见大师兄楚慈,将见师父一事与他说了一遍,道:“今日午时,我便先与我大哥疗伤,到时大师兄须要助我才行。”早饭以后,胡玫与众人一起议论此事,俱都叹这九九心经奇异阴损至极,果真是令人无法想象。若是无人指点迷津,只怕是一辈子也参不透这其中玄机。原来他这九九心经归根结底,就是要人阳气衰弱,苟延残喘地活着。若是让何一蘋练至最高境界,这世上恐怕俱都是阳气衰败之人,再难找正气凛然之士了。如此看来,这九九心经当真是丧心病狂,阴损至极了。这样说着闲话,等到天快正午时,胡玫与楚慈等人来到方明跟前坐下,不过一会儿,就见方明如久病之人一般,眼皮下沉,虽是努力睁了几下,但最后还是将眼睛无力地合上,呼之也不应声,似是已经熟睡一般。胡玫看见便知道这团戾气此时已经进入方明心脉之中。胡玫立即吩咐楚慈道:“大师兄,我这就要开始了。你且看好。”说罢便抬手点了方明心脉几处大穴,已是把他心脉闭住。楚慈遂以两掌贴在方明肺脉之上,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方明肺脉之中。胡玫随后便也用掌贴在方明心脉大穴之上,将一股天阳之气直注入方明心脉之中。胡玫不时就觉一股力道阵阵冲来,这力道也是不小。胡玫此时心下已是明了,心想师伯之言果是不错,这团戾气果真是有精有神有识的。只是今日我且看你如何能够挡得住我这股天阳之气。这样想罢遂又暗暗用力,胡玫只觉那股反冲之力又冲自己掌上来了几回,之后便好似无有消息了。胡玫仍是不敢松气,仍以掌发气,缓缓入他心脉之中。又过一时,胡玫忽觉掌下一松,知道这团戾气已经溃散,稍时便停下这股天阳之气,复又将一股内气注入他心脉之中。此时所发之气乃是地阴之气,不一时便将这股戾气消弥得无影无形。此时胡玫觉出方明心脉之中气息已是有些充盈,便让楚慈放手,旋即急忙点开他几处心脉大穴,将方才闭住的经脉复又打通。再看方明原先蜡黄的脸已是变得有些红润了。此时胡玫楚慈等人不由心中暗暗感叹道,真想不到这天阳地阴之气能如此立起沉疴,妙手回春。又想这一闭住心脉,他这心脉已是不通,又往他心脉之中注入天阳地阴之气,若按这世上医家之见,却是犯了一个大忌。岂不知这看上去似是犯了医家之大忌,却又实在是回天之奇术。胡玫楚慈等人这样想着,又过了一会儿,再看方明脸色,又更是红润了一些。这正是他先前本来脸色。呼吸也已同常人,不似先前那般苟延残喘模样,只是仍紧闭双目。只是胡玫也知道已是奏效,就让人将方明挽至别屋,想让他静养一下。不料柳如燕此时急忙进来,悄声止道:“不可不可。方才你二人为他疗伤之时,我已看见方明大哥魂魄在这附近飘飘荡荡,好似是想归来又找不着地方一样。此时若又将他再挪动一番,只怕有些不好。”因为众人皆已知道柳如燕并非阳人,也已经见过她光天化日之下那无影之身,只因有胡玫在他们之间连着,故也不多害怕。但是此时听她这样一说,楚慈等人也是登时被惊得毛骨悚然,心想怎得这九九心经伤人还能让人魂魄也离开身子?这柳如燕在大白天如何又能看见方明魂魄的?只是又不敢不信,便都住下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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