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刚过两天,藤原清正在厨房里配膳,吉川元庸就想吃面食,面食容易消化,却也有微毒,体质不好会引起腹泻,她要再加一些其他的食物,这样他恢复得才会快。
美京第一次来过之后,第二天派人送来了一个药方和神符,按药方抓药,等人醒来后,神符烧化成灰就水服下。几天之后,吉川元庸终于醒了过来,那是一个深夜,她躺在边上突然感觉他在动,黑夜里她喜极而泣,拥他入怀,感谢神袛的宽恕和奇迹。
吉川元庸此时正和良安在后厅,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很多他已经听过了,更有很多,他需要反复推敲。
重新能站起来之后,他就去觐见了道长,主母玉姬夫人,也一起见了他。夫妻俩就跟大人训孩子一样,有责备埋怨的,有询问的,有安慰的,有感怀的。道长虽然关心他的恢复,却仍然是非分明,他亵渎神宫的威严,因此年终评定的结果一定下降一等,不是一级,是一等,即使评了上上,也只能降为中上,不是上中,如果最终核为中下,那他就降级为中老,这样的话,领地收回一半,同时,家臣井上隆景重新收归为直臣!
“这是个骇人的结果,如果井上重新归到我的直臣,那他会被众人看做无能之人,不能辅助自己的主公完成目标,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会自尽谢罪!这就是你盲目冲动的代价!”道长的训斥掷地有声。吉川元庸牢牢记住了,他不会让自己手下背负这种恶果。一定会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除此之外,他需要亲自向神宫请罪,告诉世人违背神谕的代价,彰显天道的威仪。然后,道长就开始勉励他,事实上,他带来的并且尝试的很多方法初见成效,他给足轻设计的五人组“鹤翼阵”,十二人组“偃月阵”,百人组“锋矢阵”,实践并操练的前田家、佐藤家、河尻家都大有裨益。
这个绝不是吉川元庸的首创,他没这个能耐,真正的创造者是韩擒虎,而革新者是邝自立,韩擒虎在京师大学堂读书的时候就开始研究这个,他胸怀大局所以并不藏私,老邝在乐陵寨和南皮军营亲自实践,并做了很多改进,吉川元庸,当时还叫吉良庸,被老邝带着看过很多次操练。
古人传承下来的很多阵型都过于复杂,不同阵法要求士兵的站位都各不相同,这就对兵士的素养提出了苛刻的要求,但是战场无情,阵法再好也要跟天时地利搭配,胜负总是难料。所以一旦熟悉阵型的士兵大幅减员,将帅再精通阵法都没用,复杂的东西必须要简单地表现出来,才能起到大道至简的作用。
所以邝自立改进了古人的偃月和锋矢阵,他练出来的阵法,5-8人一组精练鹤翼阵,2-3个鹤翼阵组合成偃月阵,5个偃月又排成锋矢阵型。兵士只要精通最基础的鹤翼阵站位,熟悉战斗器械,熟悉攻击节奏和退却方法即可。
吉川元庸把这套东西,搬到了自己兵营,他不仅教给了井上,也传授给了在场的河尻家臣和前田带的旗本将领。韩擒虎、邝自立是他的榜样,甚至是偶像,他们从不藏私,这就是大将气度,他不仅要把他们的智慧传递到河源家,也要把这份气度传递到河源家。
井上隆景从不让自己失望,稻叶九升更是沉迷于此,在元庸病了这一个月间,他们反而日夜操练,更加卖力,力图把主公的面子挣回来。吉川兵营就像一股飓风,河源家的武将们不由自主就顺着风向跑,而且乐在其中,道长每日在居城看到立花川边热火朝天的气势,心中自然高兴。就连和歌山城的长谷川平三郎和高亲城的波多野重长,都写信给道长请求派人来传授兵法。
主公说完,主母着急询问他,阿清什么时候给名分。元庸上城之前就想过了,他刚能起身的时候,内藤里介,就是阳平的父亲,已经恢复到能下地,能劳作了,特地来谢恩,同时里介还想继续为吉川家奉公,他家三代效忠的天野家,已经没了他的机会。元庸本来觉得他的年纪大了,劝他颐养天年,谁知道里介只有41岁,就比他大了7年。
里介走后,吉川元庸被深深恐惧了,差一点他就成为里介那样瘫在床上,这时候他才明白,很多事情要及早就做,不能拘于小节,武将征战,本来就是朝不保夕的危险行当,更何况还有疾病在虎视眈眈?如果这次他就挂了,怎么办?家业连个承继的都没有,蕊儿还小,连嫁人都不够年纪,阿清怎么办?名分都没有!良安呢?牛若呢?一信呢?
他必须趁年轻,赶紧把家事定了,阿清也已经29岁了,她更拖不起。他还要多生孩子,弥补倩儿的缺憾,不仅他自己要生,他的家人,他的下属,都要趁早结婚,繁衍子嗣。所以道长和义久,都无比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天生站得高度不一样,所以看得就深入,他吉川元庸只需要负责这一家,而河源当主,需要考虑无数家。
他告诉主母,年终评定后,新年内就把阿清娶进家门,作为吉川家的女主人,选哪一天,请主母酌定,玉姬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每个盼望女儿早日出嫁的母亲,听到有了好去处,都会这么欣慰吧。
回来后他就跟阿清原原本本说了,阿清再装得若无其事,也依旧藏不住欣喜之情。这样一信在家中的位置也就提高了,但是牛若怎么办呢?牛家三代为他牺牲了两代,他必须照顾牛若的感受,等牛若有了儿子才能放手。阿清想了想,告诉他按照公卿的传统,不妨收为义子,一样也有名分和将来的话语权,但不妨碍嫡子的传承,虽然武将家里不这么考虑。
那就这么定了,管自己叫爹的人,越多越好,何况这两孩子这么招自己喜欢。
“那我吉川元庸有儿子的梦想,就拜托在阿清身上了。”话音刚落,他就被阿清扑倒了,他故意挑在晚上才去阿清房内商议,看清楚了阿清没有金簪护体。这一次,阿清像是阿爱附体一般,他这才明白,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只妩媚的九尾狐。
今天,良安终于从界港回来了,他马上就叫来商议此事,他虽然讨过两次老婆,但还是不熟悉具体事宜,上一次娶柯丽儿,就是良安一手操办的,办得特别到位,所以柯丽儿才如此满意吧,想到这里他才明白,怪不得柯丽儿老是夸良安呢。
他的事情,良安绝对会尽心去办,但是说到良安自己的婚事,这家伙就支支吾吾了。吉川元庸很奇怪,这小子这么招女人喜欢,怎么就不肯讨老婆呢?哪个22岁的男子不钟情的?他自己22岁的时候,老是日想夜想的,别说他了,韩擒虎邝自立也是那样,韩擒虎看上了京师大学堂边上一个酒家的老板娘,对其胸怀大器念念不忘,怪不得邝自立不仅觉得他不会死,还担心他成为鲜卑婆娘的种猪。老邝也不是啥好鸟,老婆不着急要,身边侍女一年比一年多,个个貌美如花,偶有相貌平庸者,也是胸怀巨器,做衣服颇费衣料的那种。
想到老邝的嗜好,吉川元庸突然又明白了,
“是不是没玩够?要不,给你再配三个侍女?”良安可能不肯安心栽种一田吧?
然而良安还是推脱,说等大家都定好了再定他自己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终究未能说服良安。
没办法,只能先定别人的婚事了,大久保正胜,要派人送信给他父母,通知家人到场,同时在其他武将家择女,内藤阳平,父亲已是家臣,良安去问问内藤里介的意思,再问问阳平本人。
井上隆景,稻叶九升已经成家,就不考虑了,然后良安问,要不要给里介也配一个,这下倒提醒了元庸,里介才41岁,恢复得还不错,行走也自如,早上还能跟他一起练习,看来是阳刚之气早有盈余啊。还是良安观察得仔细,这小子,男人的心思揣摩得尤其清楚。
接着良安给他汇报了听夏屋的经营,还不错,本钱早已收回来了,现在还未到雪季,客栈都是每日人满为患,大久保和内藤的黑备巡视,名气已经打开了,行路马队商队都纷纷改走八上这条道,也有伺机到这条道路的山贼盗寇,不过他们只敢在夜晚行动,秋夜苦长,太阳早早就落了山,这样来投宿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对了,阿爱搞了个吸引客人的新主意,大人要不要听听?”元庸点头,于是良安介绍到,阿爱为了多留客人住宿,跟客人传播志纪神宫的威严,劝客人们前去参拜请愿,倒真的有效。
“客人还真的被她给骗过去啦?”吉川元庸忍不住夸奖道,
“经商之人,怎会被随便糊弄,有些客人的确是信天道的教徒,有些将信将疑,听了阿爱的,总归会找当地人打听。”说到这里,良安突然发现说漏了嘴,连忙停下。
吉川元庸本来还没留心,良安这么一停,他反而就回味起来了,这一回味,脸色就落了下来。“老实交代。”
良安只好如实回答,吉川家主不敬神明,被神袛惩罚昏迷之事,早已成为城内谈资,但人们更为津津乐道的是,神宫大人的仁慈之心,神宫大人亲自来的吉川大人府上,洗脱了吉川大人的罪孽,然后吉川大人当场就恢复了清醒,跪谢神灵的宽恕。
“神官大人的绝世容貌,更是天下无双,她在吉川家门下轿之时,据说,街旁的秋菊,都为之羞愧凋谢。等她出来之时,不忍百花凋零的伤悲,略施法力,这道旁的百花,居然又恢复了生机绽放了。”
吉川元庸无奈地叹息着,这下好了,这神官大人让众人顶礼膜拜,而他吉川元庸成了亵渎神灵的反面教材了。
“所以阿爱,也是借此做些文章而已,众说纷纭,也不用再去解释,借此机会多帮大人赚钱就行了。等大人有钱有财路,兵强马壮了在战场大显神威,到时候人们又要赞叹吉川大人的赫赫战功了。”
听了良安的解释,元庸方才找回了些面子。
他记不得那个女神官的长相了,当时他被前田拍醒之后,胸口憋得难受,觉得脑子极其肿胀,他当时只想起身去砍了那个扶余齐全斌,但是他爬起来之时,看到有一双赤脚朝他走了过来,等他看到是个光脚女人的时候,恰好有一条狗冲他吠了几声,然后他就骂了这个女的,之后的事情,他完全记不得了。
他渐渐能起床走动之后,问了阿清,但是械斗的场面阿清又不在场,只知道他被前田横在马上送了回来,搬下来一看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阿清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请医生,医生来了之后说很危险,脉息很弱,要防止体热不散,所以先给他降温散热,然而他温度退了以后又开始发寒,所以阿清就给他热了解,冷了悟。
怕那医生医术不精,内藤阳平还去东大寺去找法进师傅,法进说过不远游的话就借单那里,但是没找到。然后他一直昏睡,牙关紧咬汤药不进,阿清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怕他不进东西虚耗元气,嘴对嘴一口一口喂进去的。阿清说完的时候,吉川元庸很感动,只有深爱不弃,方能做到如此吧。
直到美京来了以后,他才开始好转,那个神官叫美京,河源美京,是道长公的女儿,庶妻所生。他和良安,现在正要讨论此事,也必须只有他俩单独讨论,连阿清都要避开,因为只有他们是大夏人,而讨论的,是扶余这个河源家,五年前发生的骇人变故。
河源道长30岁娶了藤原玉姬,不过不是他第一次,他22岁就成亲了,庶妻的名讳没人敢说,庶妻给他生了长子义理,长女美京。30岁那年迎娶藤原玉姬的时候,长子义理7岁,长女美京3岁,他们随庶妻搬出了居城,迁居到这里,就是吉川元庸现在的府邸。
庶妻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不知道是自尽了,还是病死了,还有传言说是被道长赐死的。反正以后就没人见过她,而义理和美京就由家人在此照顾起居,稻叶夫人当时也在其中。
道长当时娶妻,也并非爱慕虚荣攀附权贵,还是被时局所迫,当时正值天智大王朝政末期,天智大王当时疾病缠身甚至神志不清,围绕接班人的问题,朝内逐渐形成了两派势力,一派就是河源家追随的,也是道长从小的密友大海人王子,就是大夏朝碧蹄馆号称阵斩的扶余王子,但死的其实是大海人王子的影武替身平清佑,如果说道长和大海人王子有三分相似的话,那么平清佑就有七分,两人是姑表兄弟。
大海人、清佑、道长,跟牛若、一信、蕊儿一样,从小长大。平清佑更是从小被安排为大海人的影武,所以他元服之后也不剃发,留着跟王子一样的发式,大海人面白无须,所以平清佑也剃去了胡子。碧蹄馆胶着之时,长孙敬德部发现了大海人王子的阵营,征北将军府集中全力攻打王子所部,征战最舍身往死的有四面统制官的大旗,长孙、高、吉、曹,曹就是征北府副将后将军曹明泰,老将军血战致死,是征北府阵亡的最高将领,后来被昭帝追封为侯。高是哪位统制大人,吉川元庸也没听说过,吉就是他父亲吉昌法,“征北府没有第二个吉”这是长孙将军说的。
眼看大海人部已危在旦夕,副将平清佑令道长掩护大海人撤退,不顾君命阻拦,夺下大海人的头盔,便率部反扑拖延敌势,最终为长孙将军所败,身首异处还被传令在战场之上。
所以道长绝没有任何理由去抛弃大海人王子,平清佑替他们死,他就要让大海人王子好好活下去。然而天智朝末期,很多人不这么看,碧蹄馆消耗了很多大海人王子族系的诸侯和家臣,
导致天智大王的嫡子弘文大王安插了自己势力,并最后继承了王位。
很多趋炎附势之徒,就这样离开了大海人王子,帮助他的人,当时并不多,核心的只有三股实力,左大臣藤原兼理,就是玉姬夫人的祖父,内大臣河源道长,还有中务卿大友宗延。
弘文大王的拉拢无所不能,为了拉拢岛津功臣,他把王位的弘字赐予了岛津,为了拉拢辰韩过来的子姓王子,他把继位前的名字—大友,都赐予给了他为姓。不过大友宗延易姓后却不改其志,这才是男人风骨。
这个时候,河源道长这里出现了问题,他的庶妻,其实也是名门之后,是从三位左近卫大将,长野业正的养女,本来长野业正也追随大海人王子,但是在弘文大王授予他上野、武藏两地后,便改旗易帜,在关东地区为弘文大王出力。
作为正二品左大臣群臣之首,藤原兼理当然要维持好大海人王子的部局,为了检验道长的忠心,他提出联姻的建议。这才有了道长和玉姬的婚姻。义理元服成年后,依旧作为道长的家臣奉公,而美京在15岁后,被送到了志纪神宫。
然而这段过去,毕竟埋下了不合的种子,五年前,河源道长之所以与播州姬路家开战,就是因为弘文大王虽然继位,但是他的威信和治国策略,却无法带领扶余迎来新生,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叔叔大海人王子的影响,为此挑唆播州姬路家对河源家开战,挑唆岛津攻打大友,挑唆近江的土豪攻打平氏一族。
播州来袭,河源家却反守为攻,活活打了回去,高亲城、尼琦城,就是那时候成为河源领地的,然而弘文大王用的是声东击西的策略,播州姬路吸引了河源家主力的出击,他便集中京畿之地的党羽,进攻已经隐居在吉野山的大海人王子。
吉野山位于奈良以南,既靠近京畿,又与河源家领地紧邻,消息传来,河源家兵力虽已杀到姬路城下,道长还是立刻回师,救援大海人王子。
河源家队伍分为三军,前军由道长庶长子义理率领,前田利政为副将,可以看到道长对义理的栽培和爱护,始终还是在意的。
道长和玉姬夫人的嫡长子,河源义朝率领中军,长谷川平三郎为副将,次子义久也在义朝军中,道长本人则率领后军。
灾难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道长回师命令下来之时,义理与前田利政却产生了争执,前田劝义理尽快执行主公命令。这让义理苦恼不已,眼看播州姬路一触即溃,姬路城唾手可得,即使备前浦上家、美作藤堂家两只前来援助姬路家,只要拿下姬路城,降服姬路家,两只援军不战自退,请援之人败局已定,援军即使胜了,姬路家兑现条件的能力已经大打折扣,要是败了,找谁去要好处呢?
义理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为防消息泄露,道长并没有说援救大海人王子的计划,他被蒙在鼓里,自然会心生犹豫,由犹豫而怀疑,由怀疑而忿恨。他以为父亲大人不想让他获得功劳,而想把功劳让给弟弟义朝,少时的积怨层层涌上,加上前田利政也是暴躁之人,两人由争执进而激发了事态,双方家臣大打出手。
前田利政受伤后力图给道长报信,他逃跑之时马陷泥坑,正好被带队巡逻的天野五右卫门发现,天野去援救之时遇到了义朝的追兵,前田利政为尽早报信只好放下天野先走,然后天野五右卫门,这个忠诚孝顺的汉子,是被自己家盲目领命的士卒给活活戳死的!
义理一不做二不休,眼看事已至此,索性抱着推翻父亲,夺走家督的想法铤而走险,率领军队回头攻击,可怜中军义朝正在执行父亲命令,调转枪头撤退,结果被后面袭来,他以为有哥哥负责殿后,毫无防备,在乱军之中丢了性命。义朝当年只有23岁。
义久命不该绝,部下天野的死讯传来,他立刻做好防备,不和追兵纠缠,跳出战局去和父亲汇合。就这样,前军义理叛,中军义朝溃,道长只好率领后军急退,撤退途中确认了消息,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伤悲,率领残军及时回援,终于在交野山救到了大海人王子,并击溃了弘文大王操控的敌军。
交野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勋的就是当时义久队中的河尻远明,因此战后,他被大海人王子召见,并由少中破格提拔为家老。道长赞他名副其实“有远见之明。”
义理的倒行逆施终于被前军和中军其他部的将士知悉,长谷川平三郎集合了中军其他部曲,把义理打了个服服帖帖,义理退兵之时,又遇到浦上、藤堂的姬路援军,姬路城也趁机出战,他落了个四面楚歌的结局,一路向东逃命。
义理自知酿下大错,罪孽深重,逃到志纪神宫妹妹美京那里,乞求天道神袛宽恕后,不顾妹妹阻拦,自行了断。美京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离去,自然痛苦不已。然而道长并没有迁怒义理的家臣,他责罚自己在继承事宜中未能尽到责任,还赦免了跟随义理出战的家老波多野景秀的罪过,但是波多野景秀羞愧难当,跑到道长居城下,张贴了自罪文书,然后切腹自尽。
道长依旧善待波多野家,把攻下的摄州高亲城,赐予了波多野景秀的弟弟波多野重长,波多野家回报给道长的,是誓死效忠的恩义。
所以,死去的这些人,都是悲惨的遇难者,义理30岁,天野25岁,义朝只有23岁,都是年纪轻轻本该有光明的前途,却因为一个人的冲动而丢了性命。
道长跟元庸说完这些往事之时,主母在一边早已泣不成声,其实吉川元庸也早就痛哭不已,道长失去爱子的心情,跟他失去倩儿的心情,有何区别呢?
他在道长夫妇面前发誓,他从不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他为亵渎神宫之事悔恨,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冲动肇事。
元庸跟良安说完这些往事之后,主仆二人又是眼泪涟涟,也只有他俩,可以彼此之间毫无隐瞒。说完之后,吉川元庸告诉良安,大年三十晚上的祭祖之礼,他吉川家要编纂族谱,在扶余开宗立户的吉川家,当主是兄长吉川元庸,副枝是弟弟吉川良安。
“从今以后,你称我兄长即可。”
良安伏地,久久不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