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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两情

阿爱走后,吃中饭时候良安就回来了,跟主人对了一下话,就去工地上找大久保和稻叶,工地上管事的有井上隆景一个人就够了。

吃饭的时候,吉川元庸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让阿叶把孩子们叫来一起,清夫人果然也来了,她寸步和蕊儿不离。自从中秋节后,吉川家里所有男人都加快了奉公务事的节奏,成天忙里忙外的,和清夫人好像就没怎么说过话。

看着蕊儿、牛若、一信三个孩子吃饭的样子,问了问男孩们的读书和击剑,发现他和孩子们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一个老是说所说,三个呆呆的听听听,时间长了也很没劲。终于找到和清夫人说话的机会了,不过还是清夫人给他的,跟孩子们说完要循规蹈矩之后,清夫人问他,家规是否还要改?

他马上就记起来了,没看,当真没看,清夫人呈给他那几天,他晚上一有空就去法进那里侃大山,和这和尚有说不完的话题,法进走后,听夏屋酒家,工地,他的奉公教习,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一看吉川元庸闷声不响,眼睛滴溜溜打转开始找借口的神色,清夫人就不再追问了,这时蕊儿们吃完,跟老爹告退,清夫人跟在孩子们后边也准备告退,吉川元庸装模作样地端着茶杯,看清夫人要出去,连忙舒了一口气。

气还没呼出一半,只见清夫人脚刚踏进长廊,头却轻轻一转,看了一下吉川元庸,微微翻了个白眼,才低头向前。吉川元庸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看好,清夫人那一白眼翻得他寂寞难耐魂不守舍,一直到出门上马,他都念念不忘。

下午吉川元庸去了兵营在建的工地上,此时他心情好多了,和井上隆景聊了半天,一个多月下来,他的扶余话也蛮有长进,带上比划手势,偶尔写几个大夏文字,感觉没给对得面扶余人带来太大压力。当然对方是不是这样想的,他并没有问。

稻叶和大久保去护送阿爱拿钱了,工地上的兵都听井上安排,现在工程还是卡在开石凿地基上,吉川这片丘陵地与立花川对面的一大片,当地人都称作生驹山地,他这块两高一低的地,方圆占地很大,但就是石头多,而且又大又硬,林边河谷不能做兵营,原因大家都懂了,现在就看半坡有没有合适的地块。

半坡平坦的地势有,就是太小,三间房都排不下,吉川元庸要做十间房一排,一共起4排,每间6人的标准,现在住4-5人,为将来人员补充略留点宽裕空间。井上带着他继续去查看地势,自从接手了兵营督造,井上对这块地上的勘探研究要比吉川元庸深入许多。

“主公,”两人又爬到高坡上,俯视下面山坡、谷地与河流,“您选的这块地势,背山靠水,有坡有林,用来训练兵士的确再好不过了。”

井上指着两块高坡上已经筑好的木屋,“这两个哨所,能够时时监控奈良官道的动向,与道长大人居城交相呼应,真是起到了灵耳锐目的作用,”他和吉川元庸继续往前,换个角度观察工地,“这块兵营如果单独设在半坡,其实是自己置自己于险地,不过有这两个哨所为耳目,这处兵营反而有奇兵的作用,若有人不自量力来袭,哨卡一警示,下面兵营立刻就能接应了,这样道长大人的居城也就有了缓冲之力,可提前做好准备。”

井上说完,看着吉川元庸,他个子也比较小,不过比稻叶还是高一些,在扶余人里,吉川元庸的身高已是鹤立鸡群了。听了井上的话,吉川元庸示意井上和自己蹲下,手上拿了几块石子,在地上摆弄起来。

“井上君,”一边摆石子,他一边说道,“你是在故意说反话吧”,

听到井上呵呵地笑出声,吉川元庸也笑着说到“你看咱们现在蹲在这里,就是上来个砍柴的,他露出头来,咱们才能看得到,要是猫上来百把个,这底下的军营,早就成了人家明晃晃的靶子了,都不用下来厮杀,扔几块石头,底下早就屁滚尿流了。”

井上止住笑容,“大人既然明白,为何还要执意在这块地方选址造兵营?”

“我选这里有三层意思,第一这是个险地,但是一旦疏于防范,险地立刻变成死地,所以我们今后带的兵,时时刻刻都要打足精神,枕戈待旦,一丝不得松懈。”

“第二,这里就在主公居城能看到的视野之内,我们要替主公守好防线,我今后可不想看到我吉川家的阵线被敌人攻破,把道长大人推到敌军兵刃之前。”

“第三,”

吉川元庸用石头,在已经垒好的几块一侧,弯弯曲曲画了条线,又写了两个字。

井上眼睛一亮,“攻防?”

“没错,我逢五练一,给家中子弟教书教习弓射已经有几次了,说真的,站桩射木头这些本事只是基础,那是教小孩子的,你知道大夏和扶余相比,在军中他们最有效的训练方式是什么嘛?”

井上看着地上“攻防”二字,“兵分几队,互相演练?”

“没错,而且一定要真刀真枪的干,你看这里地形,天然就成了一片杀机四伏之地,主公将此地赏赐给我,既然这里不能种粮食,我就好好地把这块地形的地利利用起来。”

指指那条曲线,“这代表什么?知道嘛?”

“河流?哦,是立花川。”

“没错,告诉你凭什么我吉川元庸能够震慑住岛津家那群傻大笨粗。他们不是被我的本事吓住的,是被我的方法给愣住的。因为他们只知道打不动的,打木头桩子不会用脑子思考的,而我把木头桩子当人打。”

吉川元庸猛然站起来,拉着井上隆景来到高坡边缘,“你看底下的立花川,我要在河上布置各种桩靶,让它们顺着河流飘,我们以后训练骑射、步弩,就训练他们打这种移动靶,扶余这块地方,要么是山坡,要么是河流,跟大夏的南方很像,地势起伏变化特别多,在这样的场地里训练兵士,让他们适应各种地利,打起仗来才能应对各种局面。”

井上隆景不住地赞叹着,“所以大人一定要在这片高坡上打下基础?”

“没错,哪怕那片岩石上只能挖出个茅坑,我也不会放弃这片土地。”吉川元庸终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只能苦熬下去。”

井上仔仔细细观望了一阵,“大人不要泄气,我看了好几天了,我们家的地真是够呛,不过,有个地方其实比现在这半坡好。”

他话还没说完,吉川元庸已经兴奋得喊出声音,“走走走,快带我去看看。”

生驹山头,立花川流经的地方,把海拔低的一分为二,西边这块就是吉川元庸的领地,他的领地再向海拔高的蔓延过去,翻过山道,其实还有一大片领地,两块地就以山道左右各一丈为界,山道往下是他吉川的,往上就是别人的。吉川元庸知道领地划分范围后,就安心在自己的土地上钻研。

但是井上却没有受这块地的约束,他的目标是完成营房督造任务,所以他关心的重点是哪里可以完成,自然而然,吉川家的地打不了地基,他就忍不住要去看看别人地块的情况。立场不同,解决问题的路径也会不同,所以人不能只局限在自己的领域内看问题找答案,更不能把这种赌气蛮干看做是执着务实,明知不可行而固执,那就是愚蠢。

吉川元庸发完这段感慨时,已经被井上带到了中意的地方,看完,他不由又开始惭愧起来。他家的坡谷,跨过山道就是这块地形,这里地势绵缓,一直向西有很大一片,上面看不到什么岩石,估计经年日晒雨淋,岩石都已化为尘土,一直向西足足有四五里,生驹山头的海拔才会提高。其实他最开始勘探地形的时候就到过这里,但是知道这片地不是自己的以后,就忽略掉了。

“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那也就只能经营这一亩三分的天地。”正想着,井上隆景又告诉他,这里,井上已经偷偷带人来勘查丈量过了,来过两个一大清早,趁没人,第一次丈量,第二次校验。这块地要能搞到手,营房搭建就不是问题。

井上的效率和方法,值得他吉川元庸由衷敬佩,想到这里,他又察觉到了与河源道长的差距,一个井上隆景,就能帮他把事情往前推进一大截,即使眼前燃眉之火未扑灭,但是井上没有听他的硬杠傻墪,反而带着他跳出这个烦恼,找到了同样灭火的方法。道长手下的人才,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又想到少主义久,派了一个天野清过来,就让他有了家的感觉,全幅身心勤勤恳恳地卖命效劳。是的,和主公级别的人物相比,他吉川元庸还差太多,过于依赖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迟早会埋没手下的上进之心,用人,才是执着向上的第一利器。

“大人已经有良策了?”

“还没有。”

“我看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井上只比吉川元庸小一岁,所以他对吉川元庸没有那些小屁孩的畏惧。

“正在想,这里不错,不错,真不错。”吉川元庸连忙调转思路,他刚才想到义久派来的清夫人,不知不觉又被勾起了中午清夫人那风情万种的白眼一瞥。

两人下了坡头,往半坡上依旧在凿石头探地基的石匠工匠们走去……

刚过酉时,吉川元庸就先离开了工地,他并没有回家,今天服部和前田都在旗本营当值,他与井上隆景讨论好过后,着急找这两位老兄弟去找找路子。

可惜他今天的运气似乎用尽了,到了旗本营门口,站岗的前田队里的一个足轻就告诉他,前田利纲与服部猿助大人都外出公干了,好像今夜都不归队。他只好回头。

路过道长居城一道门,他抬头看了看,“要不要去找找义久大人商量一下?”犹豫不决着下不了决心,最终他还是没上去,少主义久已经帮过他一次了,那家酒家能被他盘下,甚次郎的后台,绝不是看中他吉川元庸的前途,吉川元庸发家跟他有毛关系?人家看得是少主的面子。一个人情还没还,就要接着第二个,他吉川元庸不能这么死皮赖脸。

闷闷不乐进了家门,把家里人又给看傻了,早上出去,高高兴兴,上午回来,怒气冲冲,中午出去,高高兴兴,下午回来,又是垂头丧气,怎么这主公一出门就不开心呢?可能注意到等着来牵马的米助,站在那里腿都在发抖,吉川元庸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喜怒无常做人都没前途,更何况当武将呢?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还跟米助搭了几句话,问他中午吃了几碗饭。米助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几次三碗,吉川元庸都摇头没听懂,吓得米助举起三个手指,腿抖得更厉害了。吉川元庸哈哈大笑,这才往厅里走。

心情略有好转,阿叶已经跑到中厅来候着,问了一下,良安还没回来。能说话的都出去了,家里管事的能聊的也就天野清和稻叶夫人了。那不用考虑了,只有清夫人了。他准备往清夫人的院子走,走了没几步,意识到不对,连忙转向去自己的后厅,家规他还没看呢。

清夫人立的规矩真够多的,简直面面俱到,写了足足有六十多条,吉川元庸仔仔细细的地看着,很多地方还要耐心琢磨。因为虽然都是大夏文,但是很多字放在一起,明显不是大夏文字本来的含义。

在法进半个月的指点下,他渐渐明白对扶余文字和书法有了更多了解,扶余的发音自成体系,大夏文虽然借用,但是很多扶余发音在大夏文里找不到,没办法,只能套用同音的大夏文顶替上,没有同音只好谐音。比如扶余音骂人的话,发音是“PUGA”,要是写出来,就找大夏文里同音字代替,变成了“铺嘎”。然后扶余各地方言还多,同样的PUGA有些地方,发成POUKA,有些发成了BOUGAN,这样写出来的大夏文也是五花八门,各种都有。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米助的口音,问一边的阿叶,“这个米助是哪里人啊?”

“回大人话,米助是关东武藏地方的人,十二岁时被海盗掳走,贩卖到了京都为奴,然后被主母家里买了下来,后来作为主母的陪嫁佣人来到了河内侍候。”

“哦,怪不得他那口音我听不懂。”

“是呀,大人,关东那个地方,口音就是拗口怪怪的,不好好咬口齿,全是瓮声瓮气的,说话就跟吵架一样。”

“嗯,他刚刚跟我说,中午吃了三碗,三碗,三碗”吉川元庸调皮地模仿起米助的口音来,主仆二人笑成一团。

总算看完了,吉川元庸又回顾浏览了一遍,做了一些删改,尤其在家中祭祀之日后面,工工整整添上六月十三这个日子,方才问阿叶,“清夫人可在房里?”

“应该在的,奴婢先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刚一起身,发现阿叶还在窃笑,不由奇怪起来,“你又在笑什么?”

阿叶连忙俯首,“回大人话,主公要见清夫人,好像一定要找到理由才敢去。”

“这群奴才们好毒的眼睛!”吉川元庸暗自吃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不过嘴上却说道“清夫人是我家的女御大人,还掌管家规,我见她,也要小心谨慎,否则她也可以责罚我,你们更要当心。”

阿叶侍候了吉川元庸一个多月,也已经有了亲近不再那么惧怕了,继续笑到

“奴婢们都会乖乖遵照指示服从家规的,主公请放心。”停了一停,又笑着说,“其实我们下人们都看出来了,清夫人也想见主公,主公前一段时间忙里忙外的,清夫人见不到大人,连饭都吃不下,端进去的饭菜,就动了几口又端出来了。”

吉川元庸一诧,一惊,接着又是一阵心痒欣喜,急急忙忙起身就走,恨不得瞬间就飞到清夫人面前。阿叶来不及反应,刚起身,就看到吉川元庸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那本改好的家规,还好端端地放在茶几上呢。

走到清夫人院子的廊下,吉川元庸兴奋劲已经过了一半,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又在廊下踌躇起来,一阵脚步传来,阿叶已经跟了上来,他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不由大囧,刚才要是就这么冲进去了,肯定又要被清夫人白眼了。

阿叶还是老习惯,主公跟女人谈事情,她就乖乖把着路口台阶,吉川元庸犹豫了几步,脑子里编好了几个借口,这才心一横,往清夫人窗前走去。

这是酉时都已过半了,天色已不再明亮,他偷偷在窗前,看到清夫人侧身对着门口,手中上下穿梭,似乎是在做针线女红。他偷偷溜进去,跨进门内,地板一踩,嘎吱一声暴露了行踪,清夫人眼睛一抬,看见是他来了,连忙放下手中活,俯身请了一个安。

吉川元庸急忙上去,扶起清夫人,顺手又感觉了一下,清夫人的手臂和阿爱不相上下,看来也是身姿婀娜,玲珑有致的那种类型。

“阿清在忙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吉川元庸突然发现自己的语速,也跟米助一样结结巴巴了。

“回主公,阿清正在给蕊儿缝一件秋衣,寒露已过,衣衫要添厚一些。”

吉川元庸接过清夫人递来的衣裳,摸了摸布质,看了看花纹,好不好看他不知道,但是这个布料,他还是懂行的,不比大夏的湖布差。

两人就这么默默静了一会,然后你一句我一句,慢慢聊了起来,仿佛是许久不见,又好像小别相逢,有说不完的话题。

等吉川元庸想到过来的借口,清夫人才莞儿一笑,接过仔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听到清夫人在问“六月十三,是蕊儿母亲的忌日嘛?”

吉川元庸点点头,“是的,还有我的长女倩儿。”

清夫人俯身行礼,“大人的心事,阿清一定会铭记在心,请您放心。”抬起头来,两人眼中的信赖依托之意,已经相互深深明了。

吉川元庸想了一想,还是把上午阿爱过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清夫人说了,当然,光着膀子这种情节,他是不会提的。

清夫人认真听完,“这个阿爱姑娘,也是个有眼光的女子。大人觉得她将来可以交付更多的重任嘛?”

这种潜台词吉川元庸要是听不出来,道长怎么会收这种傻子为徒弟,只见吉川元庸一本正经答到,“阿爱是个挣扎执着之人,有好胜心也有勇气,她肯服从我吉川家,我很认可。说到她的前途嘛,我觉得她在经商实业这种层面钻研表现即可了,和名门闺秀相比,她欠缺出身,也少了几十年的涵养功底,值得信任但尚未到托付的程度吧。”

天野清果然听得心花怒放,以袖遮口悄悄笑了一下,忍不住美目传情又向吉川元庸瞥来。

吉川元庸的心,此时又开始跳了。

不过清夫人显然更为他的奉公事宜着想,

“大人方才说,下午看到山道西侧那片地,是河尻大人家的?”

“是呀,井上隆景去调查仔细了,河尻大人家的。”井上说给他听得时候,他正在喝水,一口喷了出来,这个尻字他可是记忆犹新的,当时还庆幸神官没给他摇出这个字,要这个字蹦出来他以后怎么见人哪?吉尻大人?吉川元尻?个个都不讲究。

“究竟是哪个河尻?姨母家有两个这个姓的家臣,一个中老河尻守就大人,一个家老河尻远明大人。”

“是家老河尻远明大人。”

“哦,阿清知道了。”天野清的神情有些恍惚,但是吉川元庸没注意到,他自顾自地问到,“阿清是主母的外甥女?”

“正是,阿清的母亲与姨母是同胞姐妹。”

“哦,主母家是公卿门第?”

“正是,姨母的祖父,就是阿清的外曾祖是天智大王朝中的中大臣,本姓中臣,由天智大王御赐藤原姓氏,名讳藤原镰足。”

“中大臣?这是几品官?”

“中大臣是正二品,藤原曾祖赐姓后,中大臣一职改为右大臣与左大臣,都为正二品。左大臣一职历经四朝,都为藤原家人袭承。”

“哦!”吉川元庸肃然起敬,面前这位个子高挑,淑娴文雅的女子,居然出身这么高贵,天野清和长孙明月一样,都是二品以上大员的家族子弟,但是长孙敬德是首代开府立业,而天野一家已经历经多朝,富贵气质,显然阿清更多了几分。

“在我这小小家老这里,真是委屈了清夫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嘲道,

“大人若有志向,就请勉励奉公,光大门楣,扬名天下,何必奢求阿清的宽容?”

听到这话,吉川元庸连忙起身,整束行礼,的确,天野清这软鞭子抽得他冷静清醒起来。

此时天野清已经被吉川元庸勾起了回忆,“大人也不要自责,阿清为人子女,应当要服从父母的婚酌之命,姨母当时也是救阿清出了苦海。”

“难道藤原家族也出了大难?”

“其实是阿清外祖父这一辈的恩怨,由于天智大王故去之后皇祚纷争,藤原家也分为支持大海人王子与弘文大王两派,阿清外祖父当时选择支持大海人王子,但是王子殿下被贬到吉野山避难,外祖父这一支在朝中和家中都受到倾轧,矛盾纷争以致亲人刀兵相向。”

天野清泪眼婆娑,往事苦痛,心中难忍。

吉川元庸想避开这个话题,却见天野清止不住地倾诉到,“灾难临门之际,家中臣下受我母亲托付,辗转把我送到姨母这里,而他们却回到京都,随我外祖、父母慷慨赴死。”

天野清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所以,大人的遭遇,阿清也是感同身受。”

吉川元庸已经彻底呆住了,皇祚纷争引起的世间动荡,他和天野清,都是被累及之人啊。

除了摇头叹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天野清。

天野清终于止住了哭泣,向吉川元庸致歉,吉川元庸示意不必,他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大人所担心的河尻家领地一事,阿清想想,该怎样替大人尽力?”

吉川元庸刚想说这事我自己来搞定,但是天野清今天的话匣子却关不住,

“河尻守就与河尻远明,其实是堂兄弟,守就还是嫡出,但是在主君治下,远明的表现远远强于其堂兄。”

“怪不得”,吉川元庸频频点头,一笔写不出两个姓字,害他的那个管家吴瑞贵姓吴,那个送信却送丢了命的傻叉吴文静也姓吴,两个姓吴的他越来越觉得里面有关系。

“若是河尻守就大人的领地,这事阿清可以帮上忙,守就大人为人忠厚,对主家有益的事情,一定尽力而为,大人只要与他阐明义理,他不会纠结于一己之利的。”

吉川元庸默默记下阿清的话,真的是太重要了。

“远明大人,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所以方法手段比较会运用,风评也是毁誉参半,但是主公道长大人是看格局不拘小节的,因此他也青云直上,大人现在,座次就排在他后面,估计他对大人,也是戒心防范更多一些。”

“正是如此,我开过两次议事会了,这个河尻远明与我坐得很近,他的名字在大夏文里略微不雅,所以对他印象很深,礼节很周到,但就是瞧不出有诚恳的意思。”

“远明大人是个惧内之人,他家不是嫡出,因此创业艰辛,历经种种辛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他成婚的时候,职务也和九升差不多,但是他这个人有眼光,娶了界港一家医馆的女儿当老婆。老婆带来的嫁妆丰厚,给他以后的晋升添砖加瓦,因而他自那时起,就唯妻命是从,我听闻他们武将里,偷偷给他起外号叫‘惧内家老’。”

吉川元庸想笑,看看阿清悲戚未退,连忙忍了下去,其实井上和那群大头兵跟他讲过河尻远明的轶事了,但是阿清这一本正经的讲出来,好像更有笑点。

“远明大人的妻子,自知出生低微,所以内庭家眷参拜姨母时,她很恭敬卖力,对姨母百般奉承,姨母对她的印象也颇佳。”

“这对夫妻,其实倒很有默契。”

“是的,所以大人说,要与河尻远明商议土地一事,阿清就想到了姨母,姨母待我如同亲母,这点事情,她一定会帮阿清的。”

听到这里,吉川元庸觉得有必要拎一拎清夫人的情绪,凡事不可以以感情为基础出发,感情卖多了就不值钱了。

“阿清,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手里的用资,撑两个月都没问题,你与主母该怎么开口,还需谨慎考虑。”

天野清点头,遭受各种磨难的她,早已明白开口求人不易的道理。

“阿清会谨慎考虑的,我想好了会与主公商量。”

吉川元庸直起身子想了一下,虽然河尻远明这事该怎么办没有明确的方法,但是起码有了点眉目,他看看天野清也早已停下了女工,双手搓着袖子一角,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今天天野清这么伤感,得想个法子逗她一下。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一个月的傻事……

只见他靠近了一点天野清,满脸堆笑地讨好着,

“一般惧内的男人,骨子里都极度好色,阿清这般美貌,是不是那河尻远明也对你垂涎三尺啊?”

天野清依旧楞楞的,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河尻远明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一定去杀了他!”

一声惊雷,吉川元庸又被雷麻了。

天野清转过头来,竟然又是泪如雨下,

“河尻远明这个自私小人!就是因为他贪生怕死,才害五右卫门丢了性命!五右卫门救了前田利政,自身却被困住,义久大人派河尻远明去协助,谁知道他看到追兵赶来,吓得回马就跑,结果五右卫门被团团围住,被人用枪活活戳死!前田利政大人战后给我登门请罪,他三个儿子以后每月都来拜见问候,而这河尻远明居然问都不问,全然与他无关。”

天野清终于忍不住自己积忍了多年的苦怨,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吉川元庸瞬间红了眼睛,原来感怀爱人的伤悲,都是一样的,他无比理解天野清此时心中的苦痛,如同他在船上的哀嚎一样,没有深爱,何来悲哀?

阿清的身子还在不停起伏,嚎哭已经变成了抽泣,吉川元庸实在不忍心,膝行过去,面对着阿清,把她扶了起来,看看阿清依旧哀伤不已的神情,不由悲从心来,把她一把抱在怀里。

天野清想挣扎,但是手微微抬了一下,还是没有反抗。她的个子很高,吉川元庸一把抱过来,她的头就贴着吉川元庸的肩膀。吉川元庸搂她入怀,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这种味道像是酒,比酒还易醉。

感觉到吉川元庸抱得越来越紧了,阿清举起左手,扶了扶他的手臂,像是要推开,但是力气很轻微。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直到阿清把右手扶在吉川元庸的腰间,早已经被阿清的满袖馨香熏得心猿意马的吉川元庸,往下低头,想对着阿清的唇重重亲下去,没想到阿清却把头往右一偏,把头埋在吉川元庸怀里,害的吉川元庸只亲到了头发。

他不死心,左手一用力,把阿清推到身前,但是阿清却拼命往他身上贴,就是不让他下嘴,女人要反抗的时候,力气真的很大,终于感觉阿清没那么抗拒的时候,他左手托住阿清的一侧脸庞,嘴巴忍不住地扑了下去……

然而一阵刺痛传来,吉川元庸疼得松开了双手,原来阿清头又在闪躲,一不小心,她头上的簪子,在吉川元庸即将要靠来的脸上,划了一记。吉川元庸的反应让阿清措手不及,她抬起头来,一眼看到吉川元庸一侧脸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两人一阵慌张忙乱,直到阿清进了房内把药膏,艾草,熏香都鼓捣出来,给吉川元庸的脸上好好敷了一遍,两人才缓过神来。

阿清已经不敢看主公的眼睛了,吉川元庸也觉得自己刚才这么唐突了,她还是不肯就范,有点遗憾,有些埋怨,但看她这欲迎还拒羞答答的样子,又是一阵意乱神迷。他便又伸出手去牵阿清的手。

这回阿清没有拒绝。乖乖地让他柔胰在握,吉川元庸不禁心旷神怡,琢磨着该何时去把面前这位美人推倒。终于他“嗯哼”咳嗽了一嗓,准备下手了。没想到阿清却一把迎上,把他给搂个满怀。

他一愣之下,只见阿清拿脸贴着他未曾被划的右脸,亲了他一口,在耳边柔声说到

“大人对我的心意,阿清已是明了。大人值得信任,所以阿清也将过去如实相告,阿清对大人是怎样的心意,也请大人去思量。这里只恳请大人,拿对正经女人的方式,对待阿清。”

说完,阿清又把吉川元庸扶正,看吉川元庸一副傻楞的呆样,“噗嗤”一笑,居然又抱了一抱,这回又亲了一记,只听得阿清又柔声说到“况且我家大人,也太不会挑日子了。”

她缓缓把头上那只簪子取下,吉川元庸定定地看着阿清手中那只黄澄澄的金簪子,想了好一会,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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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寺中我见过聂小倩的妖媚,雷峰塔下我感受过白素贞的痴情,陈塘关东海之滨我屠过恶龙,我还用宝莲灯烧过仙人,特别是我曾弯弓射金乌,而且我也大闹过天宫。入侵神话故事中的世界,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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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新书哦!没事写写!自己觉得还不错啦!融合了东方的御剑术和西方的斗气!自我感觉不是恶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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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神秘崩裂,三界大变。天界崩碎,人界被波及后灵气全无与地府分离。千妖百鬼横生。再无限制。人界,该何去何从?冥界,该何去何从?天界,是否可以复原?且看少年林叶得晓轩道祖之传承,携万年之灵兽,在此乱世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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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世为尊,最后一世成道时,被心爱之徒邀月公主所害,一代神尊就此陨落。兄长被杀,族人苟活在苦寒之地,受尽折磨!负我者杀,害我亲人者当诛!吾名苍炎,焚烧太古诸天万域,一世嚣狂,九世霸狂——苍炎狂帝!“感谢阅文书评团提供书评支持”读者群:318841497希望小伙伴们加入进来,你们的加入,是我不断更的动力,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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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三皮”“我是四麻”“我是五梭”“我是六子”“草泥马老子是脏军师”“我们呢,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常杀人,别见怪。”“是啊,别见怪。”“多多包涵。”“不好意思。”“草泥马老子就杀人了,怎么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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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尖端科技正紧锣密鼓地向外太空延伸,却不知,太空另一端也在虎视眈眈窥视着地球。一场遍及全球的浩劫之后,曾经璀璨辉煌的地球文明沦为废墟上的史前遗迹。这里充斥着行尸走肉,异能觉醒者,变异兽掠食者,史前机甲改造者,以及生物进化史上无数次论证早已灭绝的野蛮凶兽和正在衍生的形形色色新生物;当然,与众多危险生物并存于世的还有刚走出地穴的人类。人类文明没有终点。末日,或许是幸存者的诞辰?冰川下,埋藏千古的石棺推开了神秘莫测波谲云诡的新世界大门……这是现代文明大毁灭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