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珍珠坚决地维持了近一刻钟的面瘫之后,皇上终于放她出宫。
“你很有意思,以后多进宫来陪陪母后吧。”
“......”
珍珠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意思。但是对这个要求倒是不觉不妥,今日和太后聊了半日话,让曾经很担心珍珠到底能不能和正常女性相处的师父和自己都放心了不少,当然,是珍珠自己替师父放心了一下。
珍珠自觉太后是她今生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如果能够保持长久的友谊,珍珠觉得经常进宫聊聊还是值得尝试。而且那么一个本该人人怜惜的美人,偏偏对自己关怀备至,实在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最终珍珠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向皇上询问了太后的喜好,以便下次再进宫的时候能给太后准备一个礼物。
珍珠前脚刚刚回到尚书府,后脚太后和皇上的赏赐就已经流水般跟着进了府中,一时间尚书府中热闹的人仰马翻。又是摆案焚香,鞭炮齐鸣,又是开中门接旨,阖府派发赏钱,接待那些个消息灵通前来道贺的,打探情况的,跟着来送礼的。
这一番忙碌喜庆下来,珍珠将将归家的第二天,就已经非常的高调的被宣布了她的归来,而且绝对区别于之前被寻回的其他孩子,不但没有偷偷归家,也没有被家人悄悄安置或者送进家庙。甚至还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想想看,皇上和太后都当成是自己家人一样,那可是公主一样的待遇啊,人家被劫持了怎样,失踪十年不回家又怎样,皇上和太后都不嫌弃,你们谁还敢嫌弃啊。
这让鼓足了一身力量,要为珍珠的回归扫平一切伤害和障碍的谢瑜,一口气没使出来,直憋的胸闷气短,最后只好揪着锦衣坊的老板,狠狠的给珍珠定了整整两大箱衣服才算略缓了一些。
珍珠回来前,师父也曾和她分析回来后可能遇见的各种情况,把世间人对于失踪女子的各种不好猜测和敌意都给她打了一遍预防针,比如会被人怀疑失贞啦,自小在山野间长大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啦,穿着寒酸啦,不守妇道啦,不懂诗词啦,不会女红啦,琴棋书画不通啦。直分析的珍珠委屈无比,“师父,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这你就不懂了,人们总是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别人的,所以我们也不妨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一下他们。”
所以当珍珠如今不论走到哪里都受到热烈欢迎,在任何地方只要报上谢珍珠的大名都会受到无比的礼遇与优待,而且京中许多小娘子开始下贴邀请她参加各种各样的诗社花会。谢珍珠开始严重怀疑,自己多年来信任与崇拜的师父,他的水平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呀?
直到第三天。
珍珠在谢意之下朝的路上等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谢意之并没有感到奇怪,也没问珍珠要和自己谈什么。”好啊,那就谈谈吧。”
两人一起去了谢意之外院的书房。
作为朝廷的权臣,谢意之的书房是讨论军国大事的地方,这里讨论的事情往往关系着朝廷的政令法度,官员的升迁罢免。这里进出的人要么是谢意之的门客谋士,要么是朝廷中的肱骨之臣,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进入到谢意之的书房之内。
所以当珍珠踏进谢意之书房的大门时,谢意之的贴身小厮青松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过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的贴身小厮,青松很快恢复了正常,施礼后连忙端茶递水,然后肃立一旁。
谢意之看了看肃立一旁的青松,对他说:“去门外看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青松知道这是要说极其机密的事情,应声答是后马上走出书房,并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谢意之看到门合上之后才面向珍珠:“说吧,你想谈什么?”
珍珠至此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想。
“我在想父亲应该一直都知道,知道当年的劫案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些年来你也一直知道我在哪里。而且父亲也一定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想太后和皇上应该也知道。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我究竟在这整件事中是个什么角色?”
谢意之闻言好不掩饰自己的欣慰,他笑着点头道:“好!好!不错,虽然并没有全中,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看出问题,不愧是我谢意之的女儿。也不愧是怀玉大师的弟子。”
珍珠闻言大惊。
“父亲知道师父?难道师父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谢意之看着女儿片刻,才摇了摇头:“我确实知道当年的案子背后的操纵者是谁,也确实知道事件的起因是什么,但是你的去向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在去年以前我甚至不能肯定你是否活着。”
“事实上在去年的中秋节我收到一封信,信中说你会在今年的中秋之后回家。我也一直将信将疑,直到你真的回来。当天我就收到了第二封信,写信者自称是你师父,在信中说明了你这十年是跟他修行,信末具名魏讳怀玉。”
珍珠听到此心头大震,不禁热泪盈眶,师父早已退隐出世,二十多年不曾参与俗世之事,可是为了自己的清白,竟然愿意以真实身份为自己证明,应该是担心自己回来后受到轻视吧。
谢意之看着几欲流泪的女儿,有些不知所措,最终有些别扭又笨拙的拍了拍珍珠的肩膀。感慨的说: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然是在怀玉先生门下为徒,并且得他爱护,把你养育的这么好。”
珍珠郑重的向父亲深施一礼:“女儿有个请求,希望父亲能够隐瞒掉我师父的事,世事纷乱,女儿希望师父不会受到这些俗世的打扰。”
谢意之没有犹豫,立即同意。“你说的对,怀玉大师对你有再造之恩,我们不能太贪心,单是这十年的养育与教导就已经让我们无以为报了,岂可因为我们自己的私事再把他牵扯其中,你放心,现在有皇上和太后的态度,你也不用在担心被人歧视,只是大家对你的态度是一回事,可是真要到谈婚论嫁,估计大多人还是忌讳的。嗯......你师父说如今送你回家,便是因为你已到了婚嫁年龄。”
“咳!”珍珠被自己一口气呛住。唉!这话题似乎已经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