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虽然对谢瑜的得意之作毫无感觉,但是当谢意之和王夫人见到他们兄妹一起进屋的时候,还是被珍珠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谢意之看着女儿沉吟半晌,说:“若是出门行走,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谢瑜摇了摇头:“父亲,当年劫走的孩子中,这些年也有一些被家人寻回,可是都因遭遇不堪,只能低着头做人。甚至有些有家不能回,被寄养在寺庙里。”
“我不管珍珠经历了什么,但是既然回来就要抬头挺胸的做回尚书府的大小姐。我不许她过的低声下气,低人一等!“
“其它方面先不谈,首先这气势上就要压人一头,决不许处处有人试探揣测,妹妹从今后只管在南平城横着走,让一般的宵小之流根本就不敢靠近。“
珍珠不由失笑,“二哥放心,我自己会掌握分寸,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自保。“
谢瑜摆了摆手,“自保是一回事,可是有很多无聊之辈,会让你不堪其扰,还是让人对你敬而远之的好。”
珍珠一挑眉:“让人敬而远之,就靠这套衣服?”以珍珠目前对穿着的认识,是无法理解的。
谢瑜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王夫人看着也觉好笑,可又顾及珍珠的面子,忙忍了笑吩咐摆饭,安顿大家赶紧坐下吃饭。
一家人坐下来开始静静的吃饭,一顿饭还没吃完,就见王夫人的大丫鬟喜莲掀帘子进来,对着谢意之和王夫人施礼回到:“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到了,在前院等着,说有旨意给大人和大小姐。”
几个人听了,都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面相觑。
珍珠征询的看着父亲说:“既是圣旨,不便耽搁,我们这就去接旨吧。”
谢瑜疑惑的看向父亲“皇上消息倒快。”
“只是皇上为何要见妹妹,他刚刚登基,这是十年前的案子,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谢意之瞪了他一眼,“圣意岂是你能随意猜测的,你也好好管管你的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几人也顾不上吃饭,忙赶到前院接旨。
到了前院,老远看见黄公公正站在正房的滴水檐下,谢意之紧走几步正要行礼,黄公公连忙笑嘻嘻的回礼制止,“谢大人不必客气,皇上说了,是口谕,谢大人站着听了就行。”
遂正色道:“皇太后甚是怜惜谢家大姐儿,听说归家,着即刻进宫见驾。”
然后又换了副笑脸对谢意之说:“赶紧吧,皇上特别开恩,赐坐宫里的轿子,正在门外候着呢!”
谢珍珠看着黄公公一句话一个表情的脸,叹为观止。
谢意之忙示意谢瑜递上封子:“公公辛苦了,不知皇上是否让老臣陪伴,我这女儿长于乡野,从来没有学过宫中的规矩,害怕惊了圣驾。”
“哎呦!谢大人太过客气”黄公公一边不着痕迹的往袖中装封子,一边把一张脸笑成一朵菊花。“太后交代,请尚书大人放心,她当珍珠姑娘如自己的女儿一样,只是接进宫去看上一眼,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珍珠安抚的看了父亲一眼:“那就劳烦公公了,珍珠如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公公多多提点。”
黄公公又堆出满脸的笑:“好说,好说,珍珠姑娘,我们这就走吧。”
却是连沐浴更衣也等不及,催着珍珠出门上了轿子就直往宫中去了。轿子走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停下,珍珠听见黄公公说:“珍珠姑娘,可以下轿了。”
掀了轿帘,虽然看见黄公公在一旁准备相扶的手,珍珠还是不习惯,只好对黄公公一笑,仍是自己轻轻一跳下了轿。
抬头看见正殿门楣上“万寿宫”三个鎏金大字,才知竟是一路未下轿,直接抬进了太后的宫里。
虽然珍珠不太懂宫中的规矩,心中也觉得甚是不妥。只是事已至此,只好生受了。
殿前御阶上快步走下一名宫女,上前先和黄公公见了礼。才又转向珍珠给她行礼,心中暗暗赞叹,面上却丝毫不露,只笑着说:“这就是谢大小姐吧,太后已经等了多时了,快随我进去吧。”
珍珠也不知宫中规矩,只好点头应是,压着步子跟在那宫女身后。那宫女侧着身子,略靠前半步,引着珍珠进了正殿。
门口早有宫人通报,珍珠进门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位女子,心知便是太后了,忙跪下行礼。
只听见一个极温柔的声音说:“快扶起来吧,上前来,让我看看。“
珍珠起身向前,看太后向她伸出右手,只好走近伸出手给她握着。
抬头看向冯太后,却见面前女子冰雪琉璃一样,让人觉得娇弱的仿佛一碰即碎,整个人晶莹剔透,瘦弱娇小。可眉目流转间又无比妩媚动人。
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她入宫三十载,先皇后被废,她取而代之,太子被废,她的儿子成了当今皇上。没有一定的手段怎么可能做到。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儿,仍然觉得这样的女子实在需要呵护。
冯太后也有片刻的失神,面前的女孩让她不知身在何方,那面容正和故人重合,想起年少时那人温柔怜惜的目光,正和眼前人一样。
猛一回神,如梦散去,屋里有片刻的宁静。
“你是叫珍珠吧,谁给你取的名字,想来是极疼爱你,当你是捧在手心的珠宝。”
珍珠有些尴尬:“是父亲起的名字,其实是因为我出生时,眉毛下有一颗黑痣,父亲说是眉里藏珠,就取名珍珠。”
“是吗?民间说:眉里藏珠,必定有福。你一定很有福气。”说完想起珍珠这些年的遭遇,不由顿住。
拍了拍珍珠的手,“福祸相依,你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珍珠点点头:“我并不觉得吃苦,而且现在也已经归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太后赞许的摸了摸珍珠的头:“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定再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珍珠其实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不由有些僵硬,又不知如何回这话,只好默不作声,低着头假装害羞。
太后身旁几个服侍的宫人们都不由暗暗心惊,熟悉太后的都知道,太后平日很少说话,除了皇上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形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都暗自在心中把珍珠抬了又抬,高高放起,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