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一艘花船上,暧昧的颜色,暧昧的动作。
一个惊讶万分,一个羞红了脸颊。
女子一手揽住萧子俊的脖子,另一只手揭开自己的面纱,美丽生动的一张脸,那曾经让萧子俊魂牵梦绕的一张娇颜便呈现在萧子俊的眼前。
“晚颜,真的是你……”
不等他说完,她的唇再一次贴上了他的。
萧子俊被这突出其来的一吻惊呆了,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反抗。
灵巧的舌启开他的唇齿,努力地寻找他的,欲与之纠缠,却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
她失望地停止了动作,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子俊:“你果然不曾对我有一点儿留恋吗?”
“晚颜……”
“难道你的王妃真的有那么好吗?三年前,你为了娶她,居然当了缩头乌龟,让自己的母后出面给自己善后,我成全了你,只身来到桑木国,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原以为我们今生无缘再见,老天却让我与你再次相逢,难道这不是我们早就结了三生的缘份吗?”
“晚颜,娶亲的事情恐怕有所误会……”
晚颜向后退了几步,摇摇头道:“你不必解释,我不恨你。我本来就是个市井小民,没有势力、没有背景,高攀不起你堂堂的王爷,想当正妃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我早就明白的……”
“晚颜……”
萧子俊忽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作何解释都好像是在替自己的负心辩解,只有天知道自己有多么无辜。
他忘不了那一天,当他手里拿着野花,兴高采烈地去河边那个孤独的小木屋去找她,却发现她不见了。
他等着她,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一个孤独的身影,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窗外,从清晨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黎明。
绝望的他终于想起打开橱柜瞧瞧,这才发现橱柜里空空如也,衣服、银子全都不见了。
那应该是他最威风的一天了吧,带着找萧若桐借来的三万精兵,先把城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没有任何消息以后,又派了些人分布全国去找。
往后的日子里,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希望中失望,从一开始的不死心,渐渐地变得颓废起来,最后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记得母后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气恼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陪上自己的一条命吗?
不,他不相信,晚颜……是爱他的。
母后的一番话极大地刺激了他,他变了,变得不再相信感情。女人不过就是给他暖床的工具而已,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甚至在心底有些恨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直到他的宝贝出现,他才慢慢地走出了阴影,拿出勇气再认认真真、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可是就在他坚定地想要陪伴那个女人一生一世的时候,她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犹如三年前一样热情的吻了他。
看着她满脸的无辜与委屈,听了她怨恨的话语,他终于明白当年的一切都是母后一手操纵、一手破坏的,而他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
可是他却不能再回到从前,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他的心底只有那个女人。
“晚颜,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也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晚颜激动地抱住萧子俊凄楚地道:“我只希望你的心底还能有我一个位置。妾,平民百姓当妾是可以的,如若不然,通房的丫头也行……”
“晚颜……”
“子俊,难道你真的那么爱你的王妃么?你爱她爱到连一个妾室丫头都容不下么?”晚颜的面颊上淌着两行清泪,眼里尽是幽怨:“如果你当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骗我?难道玩弄别人的感情,就是你王爷的喜好么?就是你平日里打发日子的消遣吗?”
心痛在萧子俊的心底蔓延着,晚颜为了跟自己在一起,连身份低贱的通房丫头都愿意,而他却无法回应她。
“晚颜,往事不堪回首,三年了,我们变了很多不是么?”
“你在嫌弃我?你嫌弃我当了花船上的姑娘?”晚颜眼中渐渐空洞起来,当姑娘的生活岂是她愿意的,还不是因为被他的母后赶了出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萧子俊,我夏晚颜虽然在花船之上,但我仍是清白之躯,你不用看不起我……”
萧子俊知道晚颜的性子,若不是这桑木国的花船姑娘不用卖身,而晚颜又万般落魄,她是绝对不会在花船上当姑娘的。
“晚颜,我怎么会是嫌弃你呢?”
“那么,是你不想娶还是你的王妃不让娶?”
萧子俊摇了摇头道:“说实话,这次我来桑木国就是逃婚出来的。”
“什么?”晚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站稳了脚跟,惊讶地问道:“逃婚?”
“其实三年前,我根本没娶,那都是母后一手策划的,我在那个小屋里等了你一天一夜,都没看到你的身影,所以还以为是你抛弃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晚颜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劲地倒退着,原来她恨了三年,怨了三年,结果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开始,我真的很恨你,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恨了。”看着晚颜,萧子俊又想起了他的宝贝,脸上又漾起了轻松的微笑。
如今真相大白,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移了去,那种释放的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不恨了?什么意思?你是在告诉我因为不爱了,所以不恨了,是吗?”晚颜的声音有些颤抖,自己在心中的小小企盼竟然将自己无情地推入了凄楚无比的境地。
萧子俊隐下满心的酸楚,淡淡地回答:“我爱过你。”
晚颜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丢了魂似地坐在凳子上,半天才缓缓道:“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萧子俊满心歉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怕自己越说越糟。
“你要娶她吗?”晚颜忽然扬起小脸,表情有些木讷,眼中却闪着希望的光芒:“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同意让你娶妾吧?”
看来晚颜还是像当初一样爱惨了他,赖定了他,但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最初,她想要的,他无法给予。
晚颜看着萧子俊一脸为难的样子,情绪低落极了,她有些怯怯地问:“真的……有这么为难么?”
“晚颜,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我的爱只给一个人。”萧子俊顿了顿,又补充道:“三年前,我对你如此,而三年后,我亦是如此。”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泛滥而出,这样的结局她该怨谁呢?
原本还期望着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是当妾当丫头她也认了,可是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而如今他已经完全不再属于她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扑进萧子俊的怀里失声痛哭。直到哭声渐止,半哽咽着说:“萧子俊,我可以恨你吗?”
说完,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萧子俊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满心怜惜:“晚颜,你恨我吧,但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恨得太久,因为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忘了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默默地祭奠他们曾经的爱情吧。
舱外,依旧大雨倾盆,在花船的两侧垂下两道雨帘……
老国王毕竟是精明,三言两语就将国师给打发了。国师有些闷闷不快,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说的没错,两国交好,怎么会派人去陌阡国掳人呢?一旦两国开战,吃亏的是桑木国,他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至于那块玉牌,老国王倒是大方地承认了,的确是他桑木国皇室之物,但是怎么会落在国师的手里,他就不得而知了。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不说,反倒要国师帮他们揪出挑拨离间的人来。
国师又在桑木国的市井大街上找了几天,依然没有任何音信,直到萧若桐也赶到了桑木国。
别说是萧若桐来了,就是萧天宇亲自赶来,老国王依然是这套说词。虽然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玄儿的玉牌,但他相信他的玄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总不能是别人拿了块牌子,他就要认吧?
萧若桐和国师空手而回,令满怀希望的萧天宇大感失望,就连看国师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早朝之上,宰相借题发挥,将国师数落得抬不起头来,要是论起以前,萧天宇还多少有些偏袒之意,这次他却只是听着,并不答话。国师有感自己在萧天宇心中的前后落差,知道自己必须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夏虫齐呜,国师趁着夜幕闪进了环心宫。
正值云儿值夜当差,他更是毫无顾忌地进了屋。
“国师?”素儿对于国师的到来倍感惊讶,她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他还来干什么?
“素儿,本国师需要你的帮助。”
素儿冷笑道:“国师神通广大,还需要我的帮助么?况且,本宫有什么义务帮你?”
国师并不恼,威胁道:“本座就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早晚会给本座来这么一招儿。但是素儿,你不要忘了,本座也不是好惹的,难道你想挺个大肚子挺个两三年?还是说生出一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空气出来?”
素儿本不为此事担心,她早就想好了串通稳婆,到时候抱来一个新生儿蒙混过关便可。但是听了国师的话,这才意识到肚子是吃药变大的,想变小也只能靠吃药才行。
“你又想骗我?”素儿皱着眉,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国师不作回答,继续自己的话说:“本座手里有一粒药,只要你吃下便可有流产的症状。你想办法接近离妃,然后吃了它,就说是离妃给你吃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的,既没了肚子又陷害了离妃,一箭双雕如何?”
“那么国师你就可以打击政敌,稳坐国师的宝座了。”
国师的眼中闪着一丝阴邪,这才是他的本性。而素儿也是笑得邪柔万分,终于要动手对付离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