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在学校时一无所成,唯一可以欣慰的只有读书和写字了。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盅。行乐直须年少,樽前看取衰翁。”这是欧阳修的词句,萧寂乐此不疲地予以践行着。
此后三个星期,萧寂挥手别红尘,闭关清修了。
云若把自己的日记交给萧寂,她不是没有担心过萧寂能否给她保密。不过在上文那一幕发生之前,云若和骆风进行了开诚布公亲切友好的交谈,双方在求同存异和谐共商的气氛下,达成了默契。
云若问骆风:“你觉得萧寂会不会向别人泄露我日记里的事情?”
骆风沉思良久,替萧寂打保票说:“别人我不知道,萧寂我是清楚的,他基本上不会向任何人说任何有实际意义的话,你也应该发现,萧寂的话不是南辕北辙,就是离题万里,虽然滔滔不绝,却毫无意义。”
“你的意思是说,萧寂既不坦荡,也不真实。”云若看着骆风,等待着骆风不知不觉尽入彀中。
骆风没有深思云若的用意,还在替萧寂解释:“当然仅仅是在说话上,他有这点让人颇有微词的表现。”
云若不忍心骆风在毫无察觉中彻底马失前蹄,及时揭开了自己的圈套:“你总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这样?”
骆风才恍然大悟,但是为时已晚,急忙替自己辩解:“我怎么会和萧寂一样?朋友也是需要互补的,我之所以与他这么友谊长存,就证明我的风格与他截然不同,而且形成了互补。”
云若悠然一笑,笑容大可玩味,说:“希望你说的是实话。不是实话也没有关系,反正纸包不住火。”
她的心里也在笑,她已经明白自己彻彻底底把骆风征服了。
征服一个沉默寡言的才子容易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云若在等待,等待萧寂出关的那一天。
萧寂出关的那一天,将是所有前尘往事彻底化成枯瘦的文字的时刻,也将是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飞的故事彻底从心底抹去的时刻。
而她,还有她的骆风将要携手联袂笑傲江湖,共同漫步在云间水上,合翼翱翔在天上人间。
骆风在萧寂闭关的当口,回了一次老家。给他送到火车站的当然是云若,也必然是云若。
乍分离处,漫天飞花皆是泪,汽笛正怕长鸣,惊残缱绻不可追。
云若始终默不作声,始终神情萧瑟地注视着骆风。
骆风看着候车室里的人流,也一时找不出话头,听到车站广播通报火车将至旅客进站,神情也黯淡起来,说:“我走了,你回学校的路上小心点。”
云若没有说话,还在木然地望着骆风。
骆风被进站的人推进了入站口,回头说:“你回吧,回吧。”
云若还在凝然望着他,不知哪里飞来的一片落花落到她的头上,滑到她的脸颊上。
多情却怕离别苦,一点飞花,一痕泪。一缕凝望,一段愁。
骆风清楚地看到,有泪光闪现。
云若突然追到进站口,说:“你等着我,我坐下趟火车去找你。”
骆风说:“你回吧。我明天就回来。”
云若没有再说话,但是一个决心已经在那片飞花从她脸颊滑落时下定了。
去找他,坐下趟火车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