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主大人!”
“死胖子有屁快放!”钟麟不耐烦道。
“刚才人是你打的哦,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扣我军俸!”
“在我视线能及范围内,我不是太想看见你!”
“起来!装什么死!还不赶紧走!”张胖子一把将南宫嗣拎起来,本想补一脚,一想到一脚等于一天的军俸,于是伸出手,将南宫嗣身上的尘土掸干净,便牵了下去。
北风如刀,只割的人脸生疼,但夜袭分队的战士们却无暇顾及,将一切准载完毕后,运输船缓缓开动,顺着墨水河向南行驶。众人深知时间的重要性,划桨的战士甚至都光了膀子卖力的驱动船只,早一分到达天河渡口,安全系数就增加一分。战争会让很多人变得不怕死,但是,不代表每个人很想死,所有人都在祈祷,祈祷钟麟决策的正确性。
钟麟坐在摇晃的船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右手紧紧的抓牢船帮,目光闪烁不已。
“官主!”秦思远刚说话。
“哇、、、、、”钟麟一闪身,探头爬在船帮上,只吐的肠子都快打结了,王八盖子的帝国后勤处,脑子都是门夹过的嘛!只给水军配发晕船药,这帮人天天在水上漂,用得着嘛?为什么不给陆军单兵配给晕船药,又不是很值钱!
“大人您悠着点,从中午出发到现在快傍晚,您都吐了二十六回了,真的没事吗?”秦思远关心道。
“呜、、、哇、、、、我的妈呀,不行了,不行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天黑之前赶紧靠岸扎营,给我找点晕船药!哇、、、、、”钟麟虚弱的回答着,肚子里早就没东西吐,现在吐的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只感觉两膝发软,小腿柱子抽筋,一会下船都是问题。
秦思远默默的在船边又给正字填了一笔,第二十七次,接着道:“大人放心,天黑之前必然是要扎营的,中午雪停了,晚上温度骤降,明早墨水河定是江面封冻,您不必再受这劳什子罪了!”
“最好这样!”钟麟有气无力道。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江上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牢牢的盯住。静悄悄的河水上,每闪过一只民船,都会有一双警惕的双眼传递着他们的信息。天色渐渐式微,凛冽的北风让在一江滩边扎营的夜袭分队在营帐内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大人,寒冬腊月的,根本没有任何草药,只有挖了些紫苏根,熬成了汤药,喝了吧?治呕吐的!”秦思远将一碗草药汤端入钟麟帐内。
“谢谢!”躺在行军床上的钟麟毫不犹豫的接过碗一口喝下,半晌,面色有所好转,振了振腰身,勉强坐了起来。
“思远,让下面今晚打起精神,别睡太死了,一天没回到雪岭城,脑袋一天都不是自己的!尤其值夜的,万万不能打马虎眼!”钟麟命令道。
“官主,这一路这么平静,不会有什么事吧!”秦思远疑道。
“是啊,很平静,但是,实在是太平静了!这就不正常了,南宫嗣被我们俘虏已经超过半天了,南宫家就是猪,也会采取手段的,但现在,我们居然一路畅通无阻!”钟麟皱了皱眉。
“他们,在等天黑?”秦思远试问。
“不仅仅是等天黑,而是在等机会,他们应该来不及准备船只追击,定然是等我们上岸才动手。传我命令,所有营帐内熄灭明火,刀枪入枕戒备!”
“是,官主!”秦思远领命退下。
钟麟毫无睡意,起身走到帐外,逐个巡视了各个岗位情况,才放心。呼吸着夜晚的清凉空气,抬起头,只见得满天繁星,像孩子天真的眼,像情人欢笑的酒窝。却下心头,掏出里兜的钱包,打开,呈出一张小画片,借着星光,钟麟看的心头丝丝暖意。轻轻的抚着画片中女孩的脸庞,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吵醒她一样。
“秋彤!你还好吗?一年没见了,很抱歉,走的时候,没有跟你告别,你是不是生气了呢?”钟麟面露温笑,口中轻轻吐出远方的思念。
正当钟麟神游远方之时,一声清脆的军笛声打破了沉寂的夜空,这是分队的预警信号。
“集合!敌袭!”钟麟大喊一声后,随即冲入帐内,提起梨花雪银枪就往外冲!只看见一千步开外,瞬间有一两千个火把,将这夜照亮的如白昼,钟麟甚至都能看见对方的脸孔。
“布阵,迎敌!”钟麟翻身上马,分队立刻呈轻骑兵冲击阵型,只待令下,便毫不犹豫的冲向十倍于己的敌阵。
钟麟胯下的枣红马兴奋不已,仰天一声长嘶,只引得骑兵们胸潮澎湃!
“所有人听令,敌军入五百步内,立即冲锋!”钟麟不清楚对方来路,但是夜半来袭,绝非只是路过而已吧。
“得令!”一百二十多人,声若洪钟,根本没把这一千多人放在眼里,脚踏弩箭,手持马刀与长枪,像一群饿狼,随时撕碎对手。最优秀的帝国虎牙军,最优秀的轻骑兵,唯有战死,不曾怕死!
对方似乎明白了夜袭分队的意图,在一千步外,始终停滞不前。钟麟不敢大意,等待时机掩杀,心中在揣测,对方明显在拖延时间,可能再等更多的援军到来。
一场恶战似乎不可避免。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对方阵营飞出一骑,手持火把,直向钟麟阵中飞奔而来。
“我去,太看不起人了吧?官主,我原为先锋,斩其首级!”张胖子请战道。
“等等!对方不是风贼!”钟麟忽然一摆手,意思部队按兵不动。
单骑很快靠近,钟麟也渐渐看清了对方,一身野裘皮,外罩牛皮锁子甲,手中无任何兵刃,这是流寇,并非大风城的追击部队。
“荆云官军在上,我铜雷泊没趟过你们雷子,此次不请自来,喝酒吃肉还是借花献佛?”单骑停在一百步外,朗声问道。
“兄弟,借个方子,你喝你的水,我饮我的茶!”钟麟拱手回道。
张胖子听的面面相觑,悄声问旁边的李大河:“大河哥,咋打仗还献上花了呢?”
“这是黑话,对方说没招惹过我们,这次来,是想打仗还是有别的意图。”
“那官主要喝茶又是啥意思?”
“官主回答是,借个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是饮茶,总得看看你的茶色怎么样吧?”对方又道。
“胆子不小,还管官军要过路钱!”钟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挥挥手,低声对旁边吩咐,一会准备冲锋,把这帮蟊贼给剿了。
“让你们大当家的过来答话,不来的话,我这帮弟兄可就按耐不住了,你们这千把号人,在我眼里,跟野狗没什么区别!”钟麟硬气回话。
百步外的单骑惊愕之余,扭头便回到自己的阵中。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又一单骑催马前行,往分队阵中而来。
“这位军爷!我乃铜雷泊大当家雷万虎,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水寨不曾劫过你荆云家的商船,不知军爷从午后一路直逼我寨,意欲何为?”这大当家的个头不高,虽裹了厚厚的皮甲与皮毛,但仍然看得出剽壮的体魄,说话不急不慢,一看就是老绿林。
“我们只是借个道,要去天河渡口,你想拦吗?”钟麟笑着问道。
“恕我直言,将军!到达天河渡口,必须穿过正和你们作战的大风城水军第四旅团的防区,而且这一带水文情况及其复杂,九曲十八弯,水温也不尽相同,有的地方结冰,有的地方没有。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当家的拱手道。
“那依大当家的意思,我们是走不出去了?”钟麟冷笑。
“将军,大风城的部队在你们后面整整追了一下午,现在就在四十里外,也许将军有着过人的手段,逃出这囚笼,但,怕是不那么容易!”
“近身说话!”钟麟喊道。
大当家驱马向前,走到钟麟面前,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小贼雷万虎,见过将军!”
“雷大当家为什么要帮我们?有什么条件?”钟麟没有下马,但拱了拱手。
“将军果然聪明之人!我并非帮你们,你们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在我的地盘打起来,以后过往的船只,我还怎么收他们的保卫钱?我只负责将你们带出去,至于出了我的地盘,你们和第四旅团怎么打,谁死谁生,与我无关!”雷万虎说的很直接。
“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剿了你的水寨吗?”钟麟反问。
“将军说笑了,剿了我,将军也不能走出去,何必费力不讨好呢?再说我这小穷水寨,除了养一些流民逃兵,勉强度日,也没什么能让将军眼红的吧?”
“是吗?来往这墨水河的,可都是商船啊!”钟麟面无表情。
“将军,只要不在我这打起来,愿赠粮食五十石于贵军!”雷万虎倒也大方。
“天气真的好冷啊,雷大当家,你看看,我的小拇指都有冻疮了!”
“将军,皮衣两百件!”雷万虎咽了咽吐沫,这人胃口不小啊。
“哎呀,这纵然是侥幸到了天河渡口,住店打尖的,还是有点开销的。”
“将军,再奉上一百金币,真的差不多了!”雷万虎额头已经泛出汗珠。
“哎,老雷,你看你这么客气,放心,这钱算我借的,回头我回去了,费用报销下来,我还是还你的,不信我给你写个收据!要相信官军,相信帝国嘛!”
“将军,这就不必了,这点钱,就当给兄弟们喝茶了!”
“老雷啊,你右手无名指,对对对,就是那个鸽子蛋大的镶金蓝宝石戒指!淘气,别捂着,这是天墨纵国如意珍宝坊的上品吧?”钟麟两眼放光,直盯着雷万虎的戒指流口水,看的两旁的秦思远和李大河都脸红的转过头去,这也太不要脸了。
“将军,您这么识货,这小玩意儿就赠与你把玩吧!”雷万虎都快哭了,一边撸戒指,一边心在滴血,这都什么人啊,要不说还是当官的赚钱狠呢!
“老雷啊、、、、、”
“将军,今晚我这一千多弟兄,将与贵军,你死我活,承让!”雷万虎突然脸色一变,实在受不了钟麟的贪得无厌。
“老雷,我只是喊你一声,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这么激动干嘛?我不过是让你前方带路而已,放宽心啊!你这鄙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咳咳,老雷,你说你,搞的我堂堂官军好像勒索你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你自愿的吧?我有开口要你一个子儿吗?”钟麟猥琐的笑着,跳下马拍拍雷万虎的肩膀,顺便替他拭去委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