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显白,雪似乎小了一些,白茫茫的大地,从地平线钻出一点光,都足以让这片无暇的雪地上任何物种无所遁形。而休息一整晚之后,夜袭分队吃光了最后的干粮,钟麟说了,想吃肉,后面追兵的马肉必是极好的。来自北方的大风良马,不光个头高大而且肌肉结实,都是从大风城还要以北的鬼奴族草原上捕获的鬼奴马,然后和大风城自产的马杂交而成,结合了鬼奴马的速度、爆发力和大风本地马的耐力,不仅是作战、运输、竞技之良品,更是美食烹饪的极品食材。无论煮烤炸卤,还是涮炖煎炒,大风城的腊马肉简直美味到极点,每年大风城岂止战马出口,就连腊马肉也是另外荆云帝国和天墨纵国这两个国家进口的必备产品。
北风呼啸下的寒冬卷起千堆雪,白色画卷上洒着一百多个快速移动的墨点,朝着自己身后六十多里地的目标冲刺着。首当其冲的钟麟骑着的,就是一匹枣红色大风良马,这是他十二岁从帝京军官子弟学校直接入伍时候,父亲送他的礼物,那时候,马儿还是个小马驹,即便如此,他的个子太矮,也跨不上去,只能当一名步兵长枪手,人还没枪高呢。十三岁终于长个了,他也如愿和枣红马一起成为了一名骑兵,确切的说是一名轻骑兵,他收到了这一年父亲送来的生日礼物,家传镇国神兵镔铁亢龙双锏。他没有使用,而只是把锏袋留了下来,让管家把亢龙双锏带了回去,告诉父亲,这太高调了,不利于自己在营区和弟兄们的团结,目前用的梨花雪银枪就已经让很多同袍眼红不已,每天晚上睡觉都得把枪头卸下带着睡觉,生怕被别人偷了,这再送一对镇国神兵的锏来,那是要告诉全营的人,自己有个国防总长的爹吗?
没有人知道国防总长钟鸣韬是钟麟的父亲,除了南战区总领云健飞,这是帝国国君云逸的皇胞弟,就这样秘密的在南疆待了七年,从战士到分队长,到指挥部参谋司参谋官,再到总领助理,最后两年回帝京军官官校深造,业满让所有人吃了一惊。授东战区东北战线虎牙军参谋官主的职位,他还只是个上校!虽然他的兵龄从五岁上军官子弟幼小园就开始算了,但是上校中级军官担任高级职务,这在荆云帝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要知道,军参谋司的参谋官主,那是少将才能担任的职务,就连当年号称荆云帝国战神的慕万钧,也是到了准将才担任参谋官主的。而国君云逸能签署这样的国防令,必然有他的用意,虎牙军军领严海洋深谙官道,不该问的不问,再说钟麟跟他弟弟严川还是发小和同窗,他来做这个参谋司官主,更好更合适不过了。
“前面五百步就是追兵的阵地了!官主,我们按照您下发的作战计划时间打吗?”秦思远问隐藏在离追兵不远树林里的钟麟。
“对,晌午开打,就趁他们排队打饭的时候干。我昨天下发的作战计划都明白了吗?”钟麟问三个分队长。
“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
“好,复述命令!”
“是,一分队受令,战斗号角响,我队从南往东北角阵地冲击,只用马刀砍剁对方无兵刃的有生力量!”李大河道。
“二分队受令,当一、三分队冲锋后,我队迅速用长弩于后进行箭雨掩护和压制,同时分出一队用短弩射杀企图靠近敌军。一三分队冲入中军帐后,我队负责将船具整理进行装运。”秦思远道。
“三分队受令,战斗号角响,我队从西往东角阵地冲击,配合一分队同时冲击中军帐。”张胖子道。
“很好,记住冲锋的时间,无论对方营地发生什么,必须严格按照作战时间!”钟麟说完突然下马。
“忘了冲锋也不能忘了冲锋后吃饭的时间啊,哈哈,哎,官主,你下马干嘛?还有两柱香的时间就要开干了!”张胖子问道。
“我肚子饿的慌,早上那点干粮全都被你们这帮鳖孙给抢的干干净净,我不过如厕的时间长了一点,再看看锅里,连个渣都不剩,米汤都没了。我再不吃点东西,没死在风贼刀下,先饿死在你们手里了,我去林子深处打点野味,要是到了进攻时间,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按时间打就好了,完事儿按照计划地点汇合。”钟麟牵着马开始准备往林子里走。
“不是官主啊,你不会是想开溜吧?”李大河警惕道。
钟麟脸色一阵尴尬,看来昨晚这厮忠心表的很言不由衷。回道:“我堂堂帝国上校军官,我开溜?我在帝京还有,”
“还有好几套宅子,一大帮相好的等着我回去慰藉呢!官主,您下次能不能不这么炫富啊?”秦思远一脸无奈。
“嘿嘿,你官校还想去不去了?居然不相信我!”钟麟一脸的大义凛然。
“说实话吗?官主大人?”
“你还是说假话吧!”
“官主英明,小人真真儿的信你不会脚底抹油!”
“嗯,这话听着,假的好逼真!”
“大人,您打野味没问题,我们还是在这等您的好,群龙无首不行啊!”李大河怎么都觉得钟麟想溜。
“算了吧你李大河,少来这套,就你们那帮怂货的样子,还群龙!你***)还差不多!我跑?这么大的山,没了地图,连方向都不知道在哪里,我跑哪儿去?”钟麟呲之以鼻,冷哼的看着李大河。
“大人英明,来,大人,如此重要的军事地图,还是小人来帮你保管吧!”李大河说完,也不管钟麟,直接跑去钟麟包里一把掏出了地图,塞到自己的行军包。
“我去,李大河你,目无官长,敢抢我东西,信不信我把你关小黑屋!”钟麟差点没给这李大河给气的晕过去。
“官主,小人岂敢,不过小人能不能活过这中午饭,关不关的,小人也就无他所谓了,倒是官长您刚才所说的***)不知为何物?”李大河突然反应过来。
“呃,咳,这个,本官平时看多了点东洋内部刊物,说叉劈了,这不是重点,你不需要了解。”
“然也,官主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小人敬仰万分!”李大河顺势一顶高帽子。
“好了好了,我猎野味去了,你们这帮蠢货,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如果还没拿下对方营地,就直接到河对岸投敌去吧,我丢不起那人,帝国更丢不起那人!”说完钟麟自顾自牵着马便走了,摆摆手不耐烦的连听都不想听仨人再说半句废话。
“官主!”后面传来张胖子的呼唤声。
“除了请我吃饭,什么事儿都别找我!”钟麟头也不回。
“不是啊官主,您钱包里的姑娘小画片好精致啊,小娘子端的是美极了!”
“我去、、、、、、”钟麟听的眼前一黑,脚一滑,摔倒在雪地。
后面的秦思远和李大河顿时一阵白眼,这身手居然能当上上校官主,贵族圈果然没人了,两人心里默默盘算投敌的可能性。
“王八盖子的!李大河,你拿我地图也就算了,怎么连我钱包也给顺走了?还不赶紧给本大人拿过来,气死我了!”钟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料雪太深,一个踉跄,又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索性不起来了。
李大河拿着钱包一路小跑到钟麟面前,递到他面前媚笑道:“官主,您的钱包,小人刚刚不小心顺多了,见谅见谅,这就还你,我可半个子儿都没动您的啊,都是张胖子翻腾的!”
“还不把本官主扶起来,没点眼力价!”钟麟一把夺过钱包,看来看里面钱物和画片都在,塞回了兜里,不放心,又掏出来塞到了胸口里兜。
“哎哎,官主您慢点!”李大河伸手把地上的钟麟扶了起来。
“你个王八盖子的,寡廉鲜耻!滚,速度滚!”站起来的钟麟一巴掌拍在李大河的脑袋上,骂道。
“哎哎,官主,疼,您打的时候有个提示,我好防备!”李大河捂着脑袋急忙往后退去。
“敌营打不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钟麟骂骂咧咧的转身牵马便走,跟这帮货多呆一分钟,都感觉自己的肝每一秒都是被气的硬硬的。
“思远你瞅瞅,咱官主到底是文化人,刚刚说李大河那啥,寡什么玩意来着?”张胖子问。
“寡廉鲜耻,意思就是,呃,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臭不要脸的!”
“那他直接说臭不要脸不就完了,说的这么文绉绉,让我们粗人以后开会还得带本词典吗?”张胖子有点气鼓鼓。
“你识字吗?胖子。”秦思远疑惑道。
“你个寡廉鲜耻的,我会写我名儿!”张胖子不忿辩解道,顺便活学活用钟麟的词儿。
“倒也是,总不能领军饷的时候签名尽画圈儿!”秦思远大悟。
五百步外的南宫部追击队伍的营地中帐,帐内为首一人,身高臂长魁梧了得,几乎快遮住半边脸的络腮胡,不仔细看,还以为和头盔是配套的。稳稳坐在中间的行军椅上,帐内灯火通明,不时跳跃的火光,照映帐下跪着的人脸色,愈发青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却连擦都不敢。
“你也是南宫家的老臣,赐你全首,去吧!”魁梧大汉说完便转过身去,两旁军汉立即叉住跪着的人欲往下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