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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看着她,渐渐觉得她所说的一切是真的。这些年接触了不少人,所累积的社会经验好歹能够让我分辨出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说实话,眼下我的心慌的不得了,但是嘴上永远忍不住说一些欠抽的话。
我以被疼痛挤兑下的仅存声音说:“看来你真不是一般的喜欢SM。”
“纱音”露出一种罕见的邪笑:“或许当你战胜一切以后,我还能让你爽一爽。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我保证即便如此,这体验也是一世难忘的。”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满身伤痕的身体撑起,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并冷哼了一声:“纱音的样子不是让你用来这么糟蹋的。你如果以为我连这都会相信,那就太愚昧了。”
“那可不一定,没有一个人的面目是单一的。你又怎么知道雾影纱音的真正面貌是什么呢?”
纱音……她的姓氏是雾影?一种模糊但十分在意的念头恍然从心底升起。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直直地盯着她说。
“纱音”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将我围在中间的那些黑狼:“打败它们。”然后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我说:“然后再打败我,你就可以彻底地摆脱这里了。”
“……问题是我通常不打女人,特别是挂着boss头像的女人。这是很没有职业素养的一种行为。”
“纱音”裂开嘴笑了笑:“我想你也要能够安好的离开这里才有机会讲什么职业素养。”她顿了顿说:“的确,在梦境中,你不会死去。可是我却有办法能让你一直身受生不如死的煎熬。而且在梦里,我是可以随意拉长梦境的时间。要知道梦境中所经历的时间要远大于现实的时间,而作为梦魇核心的我还能够无限地拉长这个空间。也就是说,除非被外力所干扰,否则你会在这空间近乎永远地被我所折磨,直到精神崩溃为止……即便是这样,你还会选择不予抵抗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知是血还是汗从我的眉间滴下,一瞬间干扰了我的视线:不知道现实当中的隐社众人到底打算把我怎么做?那梦魔似乎在梦境里无所不能,她像纱音一般看穿了我的心思,便出言堵死了我所有的希望:“你应该知道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到现在还指望那些把你置身于此的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定定地看着那梦魔,开始考虑它话中的可能性:确实,所发生的一切情况都将线索指向似乎将我拖入这里的纱音和弥夜,甚至是在一旁操作电脑的星崖。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话,那么他们又为什么对我制造这样的一种‘劫难’?我开始思考信任的意义,权衡再三,我整理出一个至少叫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我说:“所谓的信任就是将出卖自己的机会优先出让给自己所认可的同伴。不这么做的话,一个团队行动之间的组织和协作就无法完成。这是一种必须的赌博。与其去质疑他们,还不如好好想想眼下的事情该如何解决才是上策。还有一点很关键:至少我还想不出这种‘迫害’的意义何在。因为我没有这种价值,而他们也没有这样的动机。”
“纱音”露出得意的笑脸:“姑且我就当做是你接受挑战的一种说辞好了。”她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个足以看着自己奴隶们相互撕咬的类似战圈大小的地方来。
“那么,请好好享受这场惊心动魄的生存游戏吧。”梦魔又变成幽灵的模样,语气得意十足。
就在它退后的同时,狼群们便再度训练有素地包围了上来。我托着刚才被狼撕咬得受伤的左手,一面软弱无力地警戒着眼前这个正在将四周的危险逐渐演变成无可救药的境地。狼群们不断地走圈似的来回徘徊,本能似的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时机和角度。而我只能无助地看着它们玩弄猎物似的在外圈用那种步步惊心的移步来慢慢吞噬掉我所有的求生欲望。这种感觉令人生畏,特别是之前它们撕咬的痛楚仍旧十分鲜明地折磨着我的肉体。更不用说,那种叫人应接不暇地撕咬的情形光是出现在眼球中就足以摧毁一个人内心的一切。
我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绝望”给一个人带来真正的分量——尽管只是在梦中。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此消极地对待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绝非上策。即便是在梦中,我也应该坚定自己的生存之道。正如我不久前决心加入隐社的那份不为人知的动机。
狼们终于找定了我发愣的那一刹那痛下杀手。它们没有预料到的是,我并非是真的走神。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神的人类,不是抑郁患者,就是存心自虐的主。但我不是,我只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地搜刮记忆中的一切,并试图回忆起自己每一次催动裔能时候的情景,以及可能存在任何的潜在方法。
一切悄然间发生了变化。那些扑咬而来的狼们,就在我懵然在自己的大脑中找到那基准线的时候,它们的身手顿时像是慢动作回放那般慢了下来——其实是因为我身体里产生了骤变——包括视觉所产生的第一应激反应和四肢在内的全部器官,瞬间变快得难以用量数来衡量。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时,我用手插进那个家乡少年身体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极为短暂的出现过一瞬。只是因为当时自己过度的惊恐,满脑子都被紧张的情绪给占据,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依然将身体的一切充斥的那份独有的感觉。但现在我想起来了,这意味着我找到了当时救我一命——同时也是背负一条人命的那份裔能。
那当口,狼群中一头略微消瘦的黑狼率先从我的右侧飞扑到离我不过毫厘之间的地方,那纯粹一种凶残、贪婪却无不显得得意的脸上,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下场。它俨然认为自己将要再度得手,却不曾料想它的猎物已然在它们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一种由被猎者到猎手的一个根本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