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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虎穴龙潭,虽千万人吾往矣(二)

周远道出了巷子,发觉身后有两人跟踪,他本待绕过街巷寻一处僻静所在便了结了这两人,可转念一想,若是结果了这两人,青脸汉子必然生疑,如此一来,于探听永利当铺的秘密影响不小。当下展开轻功,发足狂奔,左转右突,将那两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周远道赶到和跌打大夫约定会面的库房,那库房乃宋时贮备军械的所在,此时早己废弃,房屋四处塌陷,蛛网密布,周远道还未曾走近,便听得里面兵器相交,呼喝打斗声大作,周远道心想,莫不是跌打大夫遇上什么强敌了,他跃上墙头,便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将跌打大夫围在核心厮杀,这二人衣饰皆甚是华贵,男的着紫衫使一把铁杖,女的着杏黄襦衣,使一把软鞭,他二人杖鞭相错。长短搭配,彼此配合十分默契,周远道看他二人武艺与跌打大夫相较便在伯仲之间,而二人合力,威力更是陡增,远超简单加和之效,寻思道,哪来这么厉害的两人来寻我俩的晦气,他远运地瞧着这场打斗,越看越是心惊,自忖纵是自己加入战圈,胜负也当是五五之数,他见跌打大夫左支右绰,只能勉力招架。毫无还手之力,若再不施加援手,跌打大夫便有身死命殒之险,当下再也不管偷施暗器是不是光明磊落,伸手入怀,扣住几枚梅花镖,手劲一吐,往那男子腰阳穴,肩井穴打去,那华服汉子左腿前曲,铁杖横劈,一招‘杖斩蛟龙’正往跌打大夫身招呼,蓦地只觉后背一麻,全身劲力一松,双腿打颤,就要摔倒,跌打大夫本己顾此失彼,难于招架,而那华服汉子铁杖又劈至,跌打大夫心中一凉,暗道,罢了罢了,今儿个一条老命就要交待于此了。就在这时,那来势汹汹的华服汉子,铁杖和身体,均是一滞,跌打大夫不待细想就地打了一个滚,扁担横扫,咣垱一声便将那汉子撂倒在地。锦衣女子长鞭俶尔一转,向跌打大夫扫去,跌打大夫看他鞭法弯折扭动,左突右出,直似一条小蛇一般,而鞭上劲力也甚为不弱,当下不敢招架,侧身闪避,锦衣女子斜抢出去,将锦衣男子抢在手中,左脚轻点地面,略一借力,己施轻功逃了开去,周远道哪能任她逃脱,斜抢出地面,左掌横劈便拦住他去路,锦衣女子运转真气,长鞭朝周远道面门扫去,喝道,臭小子,快些个滚开,周远道看他长鞭袭来,双掌齐动,上下翻飞将长鞭荡开,锦衣女子长鞭扫,刺,戳,打将一条鞭子使得虎虎生风,想要击开周远道,趁机逃跑,周远道却只是双掌齐动,锦衣女子长鞭每次被周远道掌风一接,总是被掌风荡开。两人各逞绝技战在一起,不到片刻己过三十余招。锦衣女子看周远道如此了得,心中更是骇然,长鞭圈转就要套住周远道头颅,这项鞭法,乃是北方羌,羯,胡人,等游牧民族惯用的牵牛套马之技。长鞭抖空,自上而下便能缚得住健马脖颈,端的是厉害非常。周远道看他鞭法来势,心道,我岂能中了你这套子,瞅准他鞭法空隙,欺身近前,霍然出掌,只听呯的一声,那锦衣女子身子一轻,像一只风争般跌落丈许,跌打大夫扑将上去,岑,岑,岑,岑连出指将锦衣男女周身大穴尽数封上,跌打大夫狠狠的把锦衣男子踹了一脚,回头对周远道说道,我本在当铺门外待命,准备接应你,谁知这两个狗男女却盯上了我,我左转右逃就是甩不掉。却让他二人追到了这儿。说着喝问道,说,你二人为何跟踪于我,锦衣夫妇把头一扬,不予理睬,周远道斜眼瞧着地上两人说道,只要你俩开口,说出实情,便饶你们一命,谁料锦衣女子嘴角轻扬,鼻中冷哼一声,两眼横瞪,神色不屑之极,周远道大怒,心道,这等狂徒若不动硬的,是决计不说实话的。当下转身抽出宝剑,手腕轻抖,长剑横削,众人只见眼前剑光一闪,周远道己回剑入鞘,而院中石栏也己被他削下好大一块。锦衣男女看到他露的这一手都暗自心惊,锦衣女子本觉得今日受了周远道暗算,是以输的甚不服气,神色之中对周远道二人多有鄙色。方才一见周远道秀了这等技艺,自是心服口服,寻思道,纵是他不施手暗算,我二人也敌他们不过。想那石阶护栏乃寿山岩所砌,甚是坚硬,常人刀敲斧凿,也只不过留痕而己,周远道手中长剑轻抖,便更难藉由惯性外力,如此一来切削难度何止倍增。但周远道却偏偏能削下如此大的一块岩石,武功之高,可见一斑,更力难得的是,劲力绵密,无任何阻滞。锦衣男子见周远道如此厉害,心想这人手腕轻抖,便有如此力道,显然确是一流高手无疑,他却不知道周远道手中宝剑乃是武林中罕有的宝物,虽称不上削铁如泥,但锋利远胜寻常兵刃。周远道是藉由宝剑之利才能如此。只道周远道内力渊深,剑法超群,这才息了心中不服之气。

跌打大夫看他华服男子神色松动,己有认输之意,但每当周远道发问之时总是偷眼打量华服女子,似对他甚是畏惧,当下把周远道拉到一边,俯耳对周远道说道,这二人虽是同伴,但彼此防备甚深,若放在一处,他们为免被对方抓住把柄,得罪主子。谁也不愿吐露秘密,,咱把他二人分开来审,让他们心生猜忌,如此一来,必能让他们开口,周远道一听大喜,心中连连喝采,直想,这跌打大夫不愧是老江湖,当真是见招拆招,让人防不胜防,跌打大夫右手拄着扁担,对华服男女道,你二人再不说实话,我口不客气了,华服女子讥笑道,老濑头,老娘还怕了你不成,跌打大夫冷哼一声,左手出抓,一抓抓住锦衣女后衣领,将他提起,径直往屋内走去。华服女子以为跌打大夫欲行不轨之事。嘴里叱骂连连,尽是些市井妇人的泼言秽语,周远道斜眼瞧华服男子看去。只见的喉结轻动,似也甚是恼怒,但终究却没骂出声来。周远道心道,这人倒是深谙明硩保身之道,转身对他说道,阁下武功是不弱的,不过现下嘛,你二人却只能活一个,谁交待的多,谁便捡一条命,华服男子见到华服女被携进屋里早己知晓自己碰上了狠角色,又听得周远道如此一说,生恐华服女拔了头功,让自己丢了性命,忙说道,好汉爷饶爷,我说我说。周远道看他双眼,意示嘉许,只听华服男说道,我俩,我俩皆是西夏西平公府上的人,我是烧饭的厨子,她是赶车的马夫,周远道一听这话拍岸而起,勃然大怒,骂道,放屁,天下人哪个会这般不识货,让两个武学好手炒菜赶车,。华服男子正要解释,忽然,房门一开,却是跌打大夫却跑到周远道耳边谪滴沽沽一番,周远道听完跌打大夫所言,一脚将华服男子踹倒,骂道,你个贼子。明明与那女子是夫妻,为何不早说,华服男又听到周远道如此言说,心想自是华服女子必然开口无疑。当下开口道,我们二人受了任得敬的将令,保护郡主东来,周远道看他神情自若,转眼间便要将秘密合盘托出,心中又喜又怒,暗想这人即可为西平公护女,自是甚得其重用,可今日甫一受难,便立即丢掉主子,而方才跌打大夫倒提锦衣女时,他为保全自己,竟也不发一言,当真是无义无情之至。周远道为人正直,一见华服男子如此小人行径,止不住愤慨。他却不知锦衣男女夫妻二人,与寻常夫妻大是不同,锦衣男虽是男子,但对妻子却畏惧甚重,他这妻子凶顽波辣,动辄便对他横加斥责,纵是武力相向也是常有的事。他虽武功高于妻子,但西平公却不甚待见自己,反倒是妻子颇受重用,每次外出执行任务,他多须受命于妻子之下,如此一来,他妻子积威更甚,更加难以伺候,而他也变得更加唯唯诺诺,平日里纵是重话也不说一句,生恐触了妻子的霉头,给自己招来麻烦他,他虽这般忍辱求全,但心中愤慨之气实是久积难出,今日落到周远道之手,但求活命。唯恐华服女子说的多了,将自己比下去,当下便打算将此行目的均说于周远道二人。

原来这夫妇均是崆峒派门徒,男子名叫黄松,江湖人称九翅道人,他妻子名叫田叶,江湖人称俏夜叉,他二人均乃上代崆峒掌门天象真人的记名弟子,想那崆峒派门人众多,他二人既是记名弟子自然没机会学一等一的功夫,是以他二人资历虽老,武功却有限的紧,天象真人西去之后,他二人不甘听令于师兄木灵子,一番合计便逃出崆峒山,投到了西平公任得敬麾下,任得敬那时己受封永镇甘州,肃州两地,更兼受封西平公,将西夏兵马钱粮均握在手中,可谓权势滔天。任得敬虽非江湖中人,但仗由权势收集的武学珍本甚是不少,俏夜叉田叶一入西平公府便被这些武学秘笈所吸引,遂自甘堕落,委身于任得敬,成了任得敬的情妇,田叶出卖自己换取武学珍本,事后自然甚感对丈夫不起,心生歉意之下便将这些个武学珍本尽数送于丈夫黄松,黄松虽知晓内情,但武功未成,知道大仇难报。从不与田叶翻脸,只是处处小心,时时奉承田叶,黄松如此一来,田叶心中歉意更甚,虽然甚多时日嫌弃黄松没骨气·少本事,多行打骂苛责之事。但每从任得敬处得到武功秘笈,自己阅后总是交给黄松,黄松忍辱负重,苦心孤诣,十余年来武功大进,已然无限接近于一流高手,以内力而论,周远道尚逊他半分,他心中深恨任得敬辱己之甚,誓要报此大仇,是以深藏不露,只表现出二流中期的水平。今日被周远道拿住,知晓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卵来,断难脱身,当下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俩皆是西平的公手下,西平公听闻金太傳完颜宗弼(兀术)收集了宋,夏两国官员贪赃枉法,聚谋私利的情报,想以此为质,要胁两国官员,在金,夏,金宋大战中充作内应之事,便派女儿银川郡主将这份名单窃来,以便自己要挟众臣工,铲除异己独掌朝纲。银川郡主听闻安阳防御使韩常主掌情报转运,乃宗弼手下头号情报干将,是以率同我等十一名西夏武士前来,想要窃得西夏不法官员名单,让这些官员为自己所用,我等多方打探之下才知永利当铺乃是韩常隐匿对外的联络点。是以一直在当铺外盯梢,今早见着这位大爷也在窥饲永利当铺,我俩便踉了上去。这才得罪两位大爷……

周远道二人听了这话,当真吃惊不小,他二人走进堂中讯问田叶,而田叶所答与黄松之言也是八八九九,甚为妥合,周远道伸脚踏住黄松,问道,你们侦察己久,可有什么线索,黄松迟疑片刻说道,,兀术如此注重这份情报,韩常自必是应当常常过问才是。可我等侦察半年,韩常竟从未去过永利当铺一回,而当铺与韩府也确无文件往来,我家郡主猜想韩府与永利当铺之间,必有一杀板隐秘的地道,韩的那些个探子为掩人耳目,先将情报送由永利当铺,而韩再经由地道知悉这些情报,如此一来知悉情报的人便更少,而情报也自必更加安全,周远道和跌打大夫对望一眼。回想防御使府与永利当铺的位置,心中皆是一动,暗道,只怕这郡主猜的八九不离十。跌打大夫道,你等盯了半年睄,可曾发现往永利当铺里跑的都是些什么人?黄松道,除了各级达官显贵的心腹,江湖中人也是甚多。跌打大夫大怒,揪住黄松衣领骂道,这些个武林败类,你给我说说,这些人都有谁?黄松笑道,小人久在西北,之前从未进入过中原,是以中原的豪杰,小人是一个也不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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