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嗯,空气真难闻,这是多少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不过,我的手脚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一道男声从身前传来,扬晨舟蓦然睁开双眼。
一个男人,青年,站在距离她半米开外的地方。
嗯,宽阔的大厅,许多人,什么人都有,以及,她是被绑在一张桌子上。
右手的胳膊处扎着针头,视线沿着透明的输液管往上,一袋还剩小半的输液袋用绳子系着挂在一根横贯左右的长线上。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前方的青年身上。
看着,有点熟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着她好久不说话,青年又问了一遍。
扬晨舟感觉有点不太好,被绑住的四肢僵硬麻木是一回事,她的头还有点晕乎,整个人躺在桌面上,浑身无力,感觉轻飘飘的同时又觉得身体格外沉重。
她注意到这大概是撤离后暂时躲避的地点,一家银行。
放在往日,银行大厅都是干净整洁,明亮如新,但现在,大门紧闭,卷帘门也被拉上了,地板上全是干涸的泥水脚印,以及,暗色的血迹!
大厅的格局被完全打乱,几台自助服务的机器都被搬到卷帘门后用来堵门,可以想象,这样的防备,外面的情形已是多么危险。
她扫了一眼身边相同的或被绑在桌子又或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好像都是陷入昏睡中的人,她大概猜到为什么他们会被绑着了。
联想到之前帐篷里那个叫方敏霞的女生,那种变异来得真是突然,一下子一个正常人就发狂突变,六亲不认,杀伤力巨大。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既然这些人没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抛弃她,那现在她醒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我没事,就是觉得浑身有点僵硬。”她先说道。
顿了一秒,她垂眸示意了一下自己被捆住的身体,慢吞吞的问:“为什么绑着我?我记得之前我领着几个士兵到了帐篷,然后,太饿太累,就晕了过去。我的同伴都没事吧?现在我们在哪儿?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还要一直被绑着吗?”
说完,她颇有些疑惑的又仔细看了这个青年好几眼,依旧有种熟悉感,但她确定这个青年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学,他们班长得这么高皮肤又算得上白皙的男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在脑海里快速过滤了一下自己曾经接触过的男性,很快,她找到了那丝熟悉感的来源。
她晕倒之前,不,是在搬救兵的时候,她遇到的那个男生,后来对方和她以及当时遇到的官兵幸存者们一起折返沿着帐篷搜救其他的幸存者,她还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叫纪斐,还是个研究生,生科院的!
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那些幸存者中,这个男生算是表现得格外冷静也不失勇敢的,现在再仔细嗅一嗅,是的,对方身上残留的变异体气息还在。
看到她的眸光逐渐发生变化,纪斐知道她是回忆起自己了,露出一个算是和熟人之间打招呼的笑容,他说道:“是我啊,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纪斐!后来你突然晕倒了,吓了我们一大跳,好在医生给你看了,说可能是营养不良,太累,又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所以晕了过去。”
说着,他转身看了眼从对面大厅过来的人,那是发现这边有人清醒后过来查看的两个士兵和一个医生,以及,还有三张扬晨舟也很熟悉的面孔。
顾邈,另外两个也是她的同学。
不过,顾邈三人才刚走出几步就被士兵劝了回去。
:“你们先坐着,我们看一下她的情况再说。”
这话虽然音量不高,但扬晨舟现在感觉敏锐,听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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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她什么时候醒的?”两个士兵以及一个女医生同样在离她半米开外站定,医生问纪斐。
:“刚刚醒过来。”纪斐回答。
医生便转过头仔细打量起扬晨舟,同时开始问话:“扬晨舟是吧,你感觉怎么样?之前你晕了过去,我们发现你可能是缺少营养,加上太累了,一直给你输着营养剂。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扬晨舟轻微活动着自己的肌肉:“还好,就是有点饿,浑身没什么力气,而且,身体和手脚也有点僵硬。”
所以,什么时候能给她松绑?
她现在格外想获得自由,以及,她昨晚晕得太不是时候了,她床上的钱包那些东西可怎么办?有人记得给她收拾带上吗?那里面可是有她全部的重要证件还有银行卡。
好吧!希望现在这情况银行卡还能用,钱总归是有用处的吧?即使钱用不了,身份证这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总归还是保存好为好吧?如果连身份证都没必要带着,额......那真是的世界末日了!
不,她在心里呸呸几声,世界末日什么的,还是不要自己诅咒自己了,世界末日了她这种平头百姓还能有活路吗?
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扬晨舟告诉自己一定要对这个世界抱有美好的期望,一定要抱有积极的思想!不能诅咒,不能消极!
医生和两个士兵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重点在她脸上,似乎要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此来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或者准确来说,有没有可能是已经变异了的人正在伪装。
不过,很显然扬晨舟是真的很正常,看不出毛病。
医生的神情稍缓:“嗯,这很正常,你太瘦,而且之前经历了一系列事情,精神不好身体虚弱是正常,营养剂也不是万能的。至于手脚僵硬,绑久了血脉不通,僵硬也很正常。”
说着,她却没有要给扬晨舟解开绳索的意图,而是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除了这些,你有没有感觉到别的不舒服,哦,你之前昏睡的时候,有做噩梦吗?”
坑来了!扬晨舟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
噩梦,她可不就是被那恶性的蛇虫吓醒的,那滑腻腻的触感,现在回想起来都能冒出鸡皮疙瘩,噩梦里杀不完的怪物不可怕,恐怖片一般的惊悚感也是醒后即忘,但唯有这些蛇虫蚂蚁才让她在心惊胆战的同时即使醒过来也依旧能膈应好几天。
毕竟,身为女孩子的通性,她本来就害怕这些无毛的软体动物和多足动物。
当然,好在她经验丰富,一被恶心到就果断自己醒过来,否则继续睡下去,还不知道会梦到什么丑陋的东西。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做了噩梦还能说出去吗?
扬晨舟慢吞吞的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噩梦?我是被饿醒的,也觉得格外不舒服,想要翻身,结果动不了,就醒了。”
这是实话,她半梦半醒之间确实胃酸灼烧得厉害,也确实想要伸展一下身体却察觉到自己好似动不了。
老实说,扬晨舟不是那种善于说谎的人,不过当她面无表情同时刻意延迟自己的反应速度时,别人也没法从她慢好几拍的反应和略显木讷呆滞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所幸因为她觉得自己头晕得厉害一醒来就双目无神没精神得很也没强撑,这样的说谎方式倒也不突兀。
扬晨舟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要是之后情况都这么严肃,她干脆一直装木讷算了。反正她平时也是不怎么说话的性格,再变得反应慢点,更孤僻一点,受到刺激后性格更古怪一点,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队伍总有人领导,她也只需要做一个不发言牢牢跟随不掉队不找麻烦的人就好。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神情气息就更加寡淡无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