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慢慢走近,让之仪先进了殿内,与李享并肩坐在宫门前的槐树下,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怎么就出来了,今晚不是有筵席吗?”
李享轻轻拥住她,“正是有筵席,方才脱得了身。”在感觉到子漩有些僵硬得抗拒时,眼神黯了一下,想起了上次在他们间引起争吵得那把扇子。
“享,”子漩忽然轻轻的唤了一声,“我想搬出这上阳东宫。”
“搬出去?”李享猛的转头,“去哪?你如何可以擅自出这上阳宫?难道不怕被父皇察觉?”一急之下,说话便有些口不择言。
子漩的眼神凌厉而悲伤的扫过李享的脸庞,却是什么都没说,终于是都到头了么,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离开能去哪里,只是再也不想呆在这个精美却压抑的牢笼。
“漩儿。”李享突然唤了一声,见子漩侧头看他,忽然问道:“你方才是与谁出去了?”再看到子漩愈渐深沉的眸色,顿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享,我们现在不同于往日,我从不在乎你有多少妃子,也请你不要限制我的自由?”
李享忽然白了脸,“我独宠张良娣,是因为她长的像你……”看到子漩淡然的眼神,却又说不下去了,他一直都知道子漩什么都不在乎,可却忘了,她又多么吸引人。
“我知道,“子漩淡淡的应了,她知道的事太多,却无力阻止,只能一件一件看着它发生。
漆黑的夜幕忽然绽开一点亮光,如同快速滑过的流星,接着便在天空散开成蓝色的火星,逐渐散去。
李享猛的站了起来,就连本来在上阳宫内的之仪也跑了出来,神情紧绷的看着外面的李享。
在子漩不知所以的望着他们,不知道究是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靠近,一骑兵模样装束的人在他们之仪面前下马行礼,“有军情,请将军立马回府。”
之仪见子漩有些担忧的脸色,笑道:“这是我的心腹副将,没事的,我改日再来看小姐,”转头看向李享,“太子,微臣先行一步了。”说完,跨身翻上副将带来的马,转身疾驰而去。
子漩看着之仪远去的身影,叹着自语,“不知道我这么做是错还是对?”之仪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那却不是本该就属于她的生活。
“怎么会是错的?”李享静静看着他,“你把本只能深埋于深宫的灵魂赋予她更广阔更自由的存在价值,她定要感谢你?”
子漩笑睨着李享,什么时候他也明白存在价值的意义啦,如果真的是如他所说就好了,轻轻推了推李享,“你也回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大事,万一陛下要找你怎么办?”
“恩,”李享点点头,牵过自己的马,看了子漩一眼,跨身上马,轻踱几步,猛一抽鞭,疾驰而去。
一夜的辗转难眠,天未大亮,子漩便急急唤了竹清去打探消息,直到晌午的时候才回来。
“出了什么事?”子漩放下手中的碗箸,有些焦急的问道,昨晚看之仪去的那般的匆忙,恐怕不会是小事。
竹清低了低身子,回道:“安将军集兵攻击契丹,欲雪去秋之耻,奏请朝廷命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助战。”
“陛下有何反应?”
“深夜召集众臣夜议此事,据说尤以国舅爷与宰相大人争论最甚,太子只是一侧旁观,郭大人亦未参与。”
“哦!?”子漩轻问,看来李林甫与杨国忠之间的斗争真是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那哪方主战?”
“宰相大人主出战,国舅爷主休养。而且…”竹清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说吧!”
“奴婢听说,本来国舅爷亦是主出战的,一听到宰相大人发话主战,立马改变了主意,说是要先行修养生息,以待良机,一战告捷。”
“哼~”子漩感叹的哼了一声,将朝政当作自己官场斗争的玩意儿,这唐朝如何还走的久远?“贵妃娘娘说什么了么?”
竹清抬头瞟了一眼子漩,声音愈发的低,“说了一句,这战场之事,还是因由作战之人来定。”
云裳果然是聪明,一句话,一方都未得罪,间接的却是在帮着安禄山,究竟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此役一起,怕是安史之乱亦不远夷。
天宝十一载三月,安禄山调动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欲雪去秋之耻。他还奏请朝廷命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助战。阿布思部下有同罗精兵数万,人人能征惯战,又与安禄山不和。安禄山欲借其助战之机兼并其精锐部队。阿布思识破了他包藏的祸心,拒不助战,在别无出路的情况下,他率数万骑兵叛逃漠北。安禄山也按兵不动。第二年,阿布思部被回纥兵击溃,安禄山又用重金诱降了阿布思骑兵,“由是禄山精兵,天下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