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高力士准时来到上阳东宫,子漩未曾出迎,只让竹清递了一封信笺给他。
高力士接过浅粉色的信纸,皱着眉不知所以的望着竹清,“这…娘娘是何意?”
竹清恭谨的笑着,谦声的应道:“奴婢不知,娘娘只是嘱咐奴婢将此信交与公公,说陛下看了此信便会明白的。”
“是么?”高力士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的,娘娘便是这么交待奴婢的。”竹清不卑不亢的答了,神色中有着淡淡的婉拒,看着高力士转身远离了宫门,方才转身回殿。
夜幕还未完全降下,上阳宫外又一次响起了缓慢却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依旧是竹清出去开门。
“苹儿,”玄宗疲惫的嗓音在子漩身后响起,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心中却是早已下定决心,要在今天将一切都结束掉。
子漩深深叹气,神情怅然的看着玄宗,低声却是坚决的道:“陛下看过信笺了,何必还要再过来呢?”
玄宗神色一变,不甘心的又上前一步,却见子漩亦同样后退了一步,不由的停下了脚步,苦笑道:“难道再无回寰余地?”
子漩淡淡一笑,低声吟道:“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燕,陪从宸旒。 奏舞鸾之妙曲,乘益鸟仙舟。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1)”见玄宗脸色大变,敛了笑意平静的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古时世事,历来是有得便有失,陛下既要温柔又要多变,何德?”
玄宗沉吟许久,试探德道:“甫入宫闱之时,苹儿与惠妃亦可友好相处,玉环性情温柔远胜惠妃,苹儿为何不可与之共处?”
子漩心底嘲讽,脸上却依旧是温婉带点苦涩的笑,“三庶之祸,难道陛下忘了,历来争宠便要涉及朝政,臣妾累了,只想平静度日。”
略有些颤抖的语气带了一丝压抑,“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 长闼深扃,嗟青鸾之绝信;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苹儿信笺的思念难道是假?”
子漩脚步顿住,却是没想到玄宗会拿信笺中的诗词来回她,踟蹰良久,方才小心回道:“思念却不敢再有奢望,陛下舍不下贵妃娘娘,苹儿亦不再心于妃位,陛下知道臣妾不擅于后宫,陛下请回吧。”淡淡的下了未完的逐客令,子漩不再看玄宗一眼,转身回了寝殿,心却是跳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竹清的脚步声,她懒懒的歪在床上,“如何?”
“陛下回去了,只是情绪看似很不好!娘娘……”语气中带了犹豫,“如此彻底的拒绝,万一陛下恼羞成怒。”
“呵~”子漩不以为意的一笑,“不会的,我所说所写的一切只会让他以为所有皆是他的错,是他寡心薄幸,是他辜负了我。”
“娘娘~”竹清听子漩用词,不由惊呼。
子漩看看她,轻轻一笑,“不妨,此事一过,以后便是真的自由了,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呀!神色一转,语气带了一丝撒娇,“备膳吧,我饿了。”
“是!”竹清见子漩如此自信,亦不便再说什么,低了低身子便转身出去了,留下子漩一个人傻傻的望着窗外的花坛发呆,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玄宗来过后没几天,云裳趁着夜色匆匆跑来了,见着第一句话便是,“你与陛下说了什么?”
子漩一愣,没想到第一个来兴师问罪的竟然是云裳,“怎么了?”
云裳细细盯着她瞧了一伙,许久,方低低道:“陛下已经好几日未至太真宫了,**独宿紫宸,听说整日的捧着一张纸笺落落寡欢,不知那张纸究竟写了什么?”
子漩侧头看她,抿嘴轻问,“姐姐想知道?”
云裳扬眉,“极其好奇。”
“呵呵~”子漩轻轻一笑,低声说道:“楼东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