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暄嘻嘻一笑,一把抢过香巧端上来的点心,“昨日陛下似与姑姑有争吵,说什么新妃入宫,因可暂管太子,希望姑姑有容人之量,阿暄只觉得好笑,这太子殿下何曾与姑姑有了关系呢?陛下还说什么势在必得呢!”
子漩眸光蓦沉,阿暄这个孩子看似纯朗,可每次嬉皮笑脸时说出的话却都是句句重点,令她是气不得笑不得。
阿暄斜斜飞了子漩一眼,抓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伸了个懒腰,慢慢又往后院走去,“刚才阿暄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大狼狗了,姐姐可要小心。”说着顺手摸了香巧一把,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阿暄素来顽皮,亦看不惯李林甫与高力士一内一外的作威作福,因此顽皮的将高力士称之为大狼狗,而李林甫便被他称为狗崽子,而这样的用语,即使有人在宫外偷听,也是不得其意。
子漩方才想明白了阿暄的话,门外便响起了沉厚的扣门声,接着便是高力士尖锐的嗓音,“高力士问梅妃娘娘安!”
子漩缓步踱出,亲自打开城门,清冷的笑道:“高公公错了吧,采苹已是废妃,如何还当得起高公公得问安。”
高力士随着子漩得脚步进入上阳宫,干巴巴的脸上堆起一抹笑,“娘娘忘了,您只是因病在上阳修养而已,病愈之后回云锦殿是再正常不过了,陛下特意嘱咐老奴来知会娘娘一声,以便择吉日将娘娘迎回。”
子漩咬着下唇,转身不看高力士,声音幽幽,“若我说不愿意呢?”
高力士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显然他早已想到了子漩会拒绝,上前一步,低下头,极轻声的道:“难道娘娘不愿顾及太子的安危了么,陛下自负多年,君威怎会容忍娘娘再三折损?娘娘请三思!”
长久的沉默,只有墙边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勾出一派表面的平和,子漩微微转身,高力士赶忙后退两步。
“高公公不是不知道采苹为何自请独居上阳?”
高力士又是一愣,良久,方才道:“老奴知道。”
子漩看着他,手中递了样东西过去,却是被高力士缓缓推回,不禁一愣,“公公不愿再帮采苹?”
高力士为难的摇头,“不是老奴不愿帮,只是近年来,老奴看着陛下时常夜半失眠,带着老奴在这上阳宫外一站就是半宿,老奴惭愧,有愧陛下。”
子漩看着他,知道这次很难再想以前一样顺利过关了,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容采苹再想想,三日后给公公答复。”
“好,”高力士见子漩终于愿意松口,亦爽快应了,低头请了安,转身便出去了,不曾再多说一句。
“娘娘,”竹清小心翼翼的唤着在榻上呆呆坐了一个下午都未曾出声的子漩,“该用晚膳了。”
子漩缓缓将腿蜷缩到胸口,连头都不回,“我不饿,你们先用吧。”看来这次玄宗是下定决定要以皇权下旨命她回去,她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应证着她的猜想,让她的心 不由的紧缩,如果还有的选择,她宁愿从来都没有出过莆田。
矫健的人影从围墙一跃而下,在子漩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她拥入怀中,灼热的呼吸喷在子漩的脸上,带来初春寒夜的微一一点温暖。
“享,我们避不开了。”
“不,我们可以的。”李享的语气急切而炙烈。
子漩看着他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眼神中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希望听到他再说出要放弃皇位这样的话了。
“在避开所有于我有关的情况下,陈述出自己的处境以及父皇的绝情,何况还要云裳姑娘在,总能试上一试。”
“玄宗的绝情以及自己的决心!”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了一首赋词,忽然伸手回抱住李享,“享,我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