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两声鸟叫伴着一阵扑楞翅膀的声音,子漩的手上便停着这只下午方才送给云裳的雪白鹦鹉,在它嘴角取下卷的小小的纸卷,一扬手,又将它放飞。
墙外很快传来了找鸟的小内监欣喜的声音,“哎呀,雪花娘”“总算找着了”“怎么跑这来了…”展开纸条看了一眼,便已了然,进屋,燃灯,皱皱的纸片顿时成灰散落空中。
躺在湘妃榻上,以手交叉为枕,垫在脑后,眼底蕴着笑意,果然不愧是宰相的府邸,连驯养出来的鹦鹉都是格外的聪明,当初传了消息给蝶舞,只说了这一个想法,她便是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只一天就悄悄把鹦鹉送了进来,只是不知道对于她,费心的为自己的夫君筹谋与另一个女子的见面,心中该是多么酸涩。
夜幕慢慢的降了下来,对于子漩来说,这个黄昏格外的漫长,她想,对于云裳应该更是难熬吧,只是不知道她在玄宗面前会不会露了马脚。
上阳东宫的园子格外开阔,躺在湘妃榻上看着夜空,便能有翱翔天际的快感,看着那星星一颗一颗的布满夜空,是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呀,这在破坏污染严重的二十一世纪是感受不到的。
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眼睛却是睁的大大的,那映如眼眸中的星星,定也是把她的眸子映的分外明亮吧,想着,便是不自觉的笑了。
“咚咚”轻轻的扣门声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异常响亮,也打断了子漩渐渐迷蒙的神思。
还没等完全清醒,身后的香巧已上前一步去开了门,然后她看见的便是神色略有些犹豫的蝶舞和看似一脸平静的王忠嗣。
起身,迎上去,才看清蝶舞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想来心中该是不好受的,换作是她,是决计不能这般大度的。
还在想着,便又有扣门声想起,看到王忠嗣身子一僵,很快便又回神,眼神中露出欣喜之色,大步走了过去,几乎是将门拽开。
顶着夜露站在门口的云裳显然没有想到会是王忠嗣来开门,直到身后的如意盈盈低福唤了声“将军”才回了神。
望着在门口相拥的王忠嗣与云裳,轻轻拍了拍蝶舞的背,拉着她进了内殿,这样的场景,避开了,对谁都是好的。
与蝶舞说着她刚满一周岁的儿子,倒是多少扫掉了她心中的抑郁,有了孩子,就算没有宠爱,也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想到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心中难免伤感,在这大明宫中,为了这无谓的皇权之争牺牲掉的又何止是她的孩子,据她所知,就连武妃也是在连夭两子一女之后才得寿王,因此才宠爱如斯。
两人说着,时间倒也过的快,云裳唤她的时候,已是月上中稍之时,轻声安慰了蝶舞两句,送了她与王忠嗣出了宫门。
方一转身,手便被云裳握住了,笑着迎上她的眼眸,“姐姐还是早些回太真宫吧,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
云裳看看子漩,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看这神情,倒是让子漩又想起些什么,“今日下午在太液,似乎听到了安禄山,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近日来频有我朝出访使者回朝赞他勇猛,管理有方,说是他管辖地区无不是民生安乐,连契丹都甚少敢来侵犯,陛下好奇,命了营州附近地方官上折汇报情况,那人便是营州刺史派来的使者。”
“姐姐怎么看?”子漩不无担忧,现在谁都看不出安禄山的野心,而她也不能贸贸然的去说,怕是除了云裳,都只会当她是信口胡诌,想到历史上传言的杨贵妃与安禄山之间的私情,不禁抬头望向云裳。
“我?”云裳自嘲的咧了咧嘴角,“没有什么想法?”她能想到什么,在这个连笑和泪的由不得自己控制的朝代,她只能顺应历史一步步往下走。
子漩望着蓦然沉默的云裳,心亦是一沉,她怎么忘了,历史的发展由不得她们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