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嗣大哥…”子漩低呼一声,将王忠嗣与蝶舞迎入殿内,她并未听到有武将还朝的消息,要知道,武将没有圣旨,私自回朝,可是会有忤逆的嫌疑,是惊天大罪。
看王忠嗣满眼的焦躁与胡渣,定是连日奔波所致,这么急着冒罪私入后宫,便只能是为了云裳入宫这一件事了。
唤了香巧上来奉茶,她见到王忠嗣亦是一愣,却也是奉完茶便又退下去了,蝶舞亦随着香巧去了后殿,登时寂静的殿内便只剩下子漩与王忠嗣两人。
王忠嗣环顾殿内四周,眼神是心疼与不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在外征战三载,还未等退兵一切却都已变了。
子漩笑了,纯真甜美的笑,一如初识那般,“不是很好么?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自在写意,不会每天端着虚假的笑容去应承什么?”
“那云裳又怎会喜欢这样的生活?”王忠嗣不信的看着子漩,抚养他长大的人先后将他喜欢的女子纳入后宫,他如何能安心于战场,他以命换来的大唐王朝的平安究竟为自己换来了什么,“苹儿,我要见云裳,你那般聪慧,定能想到法子的。”
“忠嗣大哥…”子漩愧疚的开口,她该如何告诉他云裳是为了她才不得已入宫的,“我定会让你见着云裳的。”这一辈子的情她欠下了,能做的便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
看着王忠嗣与蝶舞离开的背影,子漩的心中涩涩的,她已经不知道欠了云裳多少谢谢,何时才能还清。
“小姐无须太在意,这一切并不是小姐的错,即是王将军知道了,定也不会怪小姐的。”香巧的声音如温玉,稍稍抚平了她心中的愧疚与伤感。
竹清时常会探来大明宫中的消息,无外乎是玄宗对云裳有多宠爱甚至是超过了初时的娘娘,云裳的性格本就是无争的,于她,最爱的除了王忠嗣,怕不会再有它的胜于舞蹈了,于玄宗,本也是音乐的爱好者,每日以舞乐交流,相处也变的简单的多。
只是于子漩,想要见云裳便是难了;王忠嗣是私自回京,在长安多呆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若被人看到,上奏给玄宗,后果,她不敢想。
窗前有成群的大雁飞过,据说是吉兆的象征,只是,眉头紧紧皱起忽又松开,她想到了该如何跟云裳联系。
一袭平纹青布内监服,无暇的脸稍稍作了化妆,双眼的眼梢用丹青往下画,形成下垂而无力的眼角,樱唇刻意画的大而薄,用与肤色相近的面脂将耳洞抹上,连香巧初见她这一身妆扮时都蓦的愣了一下,她若再刻意低头回话,该是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了吧。
今日只是内宫诸妃的私会,玄宗不会出现,因此子漩才斗胆央了高力士带她来见云裳,云裳见着她,定能明白是有紧急的事情。
大明宫中,依旧是处处鸟语如花,太液池畔,云裳一袭水红凌波云锦纹纱罗襦衫,发间一支紫玉点翠凤步摇,站在樱红柳绿的众妃之间,清浅巧冉的笑,艳逸风姿胜过花间最尊贵的牡丹。
子漩随在高力士身后慢慢行至太液亭前,呼吸慢慢急促,她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跟在高力士身后给云裳请安,而后便是站着不敢多言一句。
很快,云裳娇媚的嗓音在子漩耳畔响起,“高公公,你身后的小公公是谁啊?怎么见着我这般羞涩。”轻声的笑言引得身后众妃亦是一阵娇笑连连。
“回妃君,这是岭南为妃君入宫进贡的鹦鹉。”高力士面不改色的回了云裳的话,而后回头示意子漩上前将手中盖着布帘的笼子送过去。
子漩步上熟悉的台阶,走至云裳身前,半屈膝道:“给娘娘请安,岭南特使进贡雪鹦鹉一只,请娘娘点收。”
“哦?拿来我瞧瞧呢。”说着便走上前来,子漩算准时间,在云裳掀开帘子的一霎那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云裳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复又低下头。
笼中的鹦鹉是早就训练好的,在云裳掀开帘子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鹦鹉活灵活现的一声“娘娘吉祥”顿时引去了在场妃子的目光,纷纷围拢过来。
感觉到云裳低头看着自己,趁着人群的混乱赶紧将手中已经抓湿的纸笺递了过去,刚想退下,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令她僵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