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阳小半个月了,日子过的惬意且佣懒,仿若回到了在莆田闺阁中的日子,香巧时常在她身旁坐着,两人不时回想一些闺阁中的趣事,倒也欢快。
竹清依旧如在云锦殿一样管束着下面的宫人,只是迁入上阳之前,子漩便遣掉了大半的宫人,竹清闲来没事,便抽着时间出去打探点宫中的消息,总是会说及昔日的寿王妃如今在大明宫中是如何如何的受宠,对此,子漩往往只是一笑哂之。
她如何告诉她们,这一切的恩宠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呢?
抱了卷书册躺在湘妃榻上,窗子半开,任由捎着花香的风从眉梢、鬓角扶过,撩得满室花香,郁郁馥馥。
春日本是嗜睡的季节,被风一吹,更是恹恹的有了倦意,便索性将书合在脸面上,闭目沉沉睡去,耳边只依稀余着发际间流苏簪子被风吹着缠绕在一起的轻玲声。
茫茫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关切的注视着她,灼热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有万语千言难以开口,蓦的惊醒,取下覆于脸上的书卷,便是看见了云裳含笑带嗔的脸庞。
“姐姐。”子漩满心满眼的惊喜,猛然坐起身,身上一件水红披衣随之滑落,才发觉,天竟是有些微微的黑了,忽又是想到什么,惊道:“晚膳时分,姐姐怎可贸然前来。”玄宗是不知她与云裳的关系的。
云裳笑着,弯下身捡起落至地下的披衣,轻轻拍了几下,“一个时辰前,玉真公主道观中来人,说是公主前日里出观游玩时感了风寒,至今日都未能起身,因此陛下急急带了高公公出宫而去。”
“陛下待姐姐可好?”子漩知道自己这一句是多问了,看云裳容色丰润,人比花娇,这张与武惠妃七分相似的脸,性子却是与之南辕北辙,柔顺却也娇媚,玄宗定是宠爱无比的,只是那眼底却始终是一缕抹不掉的轻愁。
“漩儿…”一声长叹,“你知道我是不在乎这些的。”
“终究还是避不开!”她何尝不知道,只是……想着便晃了神,直到云裳轻声的唤了她,方不好意思笑道:“来了上阳,越发容易跑神了。”
“他知道了吗?”
“恩!?”子漩一愣,方才会意云裳说的是王忠嗣,“即使不知,蝶舞应该也会给他写家书吧!”只是不知他收到家书又会是怎样一番心境。
“如果,我们两个同时宠冠后宫,不知能否改变些什么?”
“姐姐,”子漩脸色顿变,云裳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即是出来了,又怎会再踏入那窒人的后宫。”这样清闲的日子她是爱之不及呢!
“也对,”云裳不禁笑道,子漩不提,她在玄宗百依百顺的恩宠中几乎要忘却他之前对子漩所做的一切,她从来不曾体会过,那样的日夜相对却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会是如何的凄楚。
“漩儿还有一事要姐姐帮忙。”即是出了后宫,便是下定决心不要再回去。
“什么,我们姐妹之间还需这般客气?”
“以后请姐姐尽量在陛下面前表现出对妹妹的厌恶,并适时对陛下表示出不愿与我同侍一君的想法。”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再出现反复了,这样已是最好。
不知云裳是何时离开的,直到门外响起扣门声拉回了子漩的思绪,她才惊觉身旁已是无人,连竹清与香巧等人都不知去了哪?任由着外面的扣门声一声急过一声。
起身去开门,夜色下,一双水灵的眸子分外清亮,宽大的纱帽下是熟悉的清丽容貌,盈盈望着她。
将蝶舞迎了进来,刚刚将宫门阖上,跟于蝶舞身后的人猛的掀掉了檐帽,略显疲惫的星眸紧盯着她,子漩蓦然愣住,掩嘴惊呼,惊喜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