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七年的春天姗姗来迟,立春过了好久,才有春意从一旁悄悄抽芽儿的柳枝中泻了出来。
在大明宫中,玄宗的宠爱代表着一切,尤其在武惠妃薨逝之后,子漩的气势更是如日中天,无人可以匹及。
而子漩,少了武惠妃的监视与压制,已经再没有人能对她形成什么威胁,出宫游玩更是成了稀松平常的事,与云裳的见面也就多了起来;只是唯一的遗憾,似乎与李嗣升越来越远了,有时候长久都见不着一面。
曲江池畔春意炙,华裾罗裳争春色;对坐曲江亭中的子漩与云裳成了曲江池畔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论是画舫中的公子哥儿还是桥上经过的路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们,尽管透过缦帘他们能瞧见的仅仅是林立的仆从以及两个曼妙的身形。
子漩轻啐一口茶水,眼波流转如曲江春水,笑的明媚,“姐姐,我们好久没这么聊天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眨眼,我们到长安六年多了。”
“是啊,”云裳轻笑,不久前的憔悴早已被一扫而空,“其实静下心才发现,这边还有还多我们未曾欣赏的美妙景致呢。”
子漩长长舒了口气,绽开一抹由衷的笑,语气中是藏不住的轻松,“是啊,现在已经没有谁能管得了我啦。”
云裳凝神看她,“初时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是宠冠后宫的一品正妃,想必着纷繁的后宫定是让你成长了不少,现在我也能放心了。”
子漩“噗嗤”一笑,很快又敛了神色,嗔道:“还不知道谁要担心谁呢?”顿一顿,小心翼翼的望望云裳的神色,“寿王最近怎么样?”
顿有忧愁之色浮上云裳的眼梢,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惠珍妃死了之后,他总还以为陛下对惠妃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自己的储位还是有希望的;所以至今还不相信得储位的是忠王。”
子漩顿时也没了笑意,原来不管每个人表面是怎样的,内心底对储位都是存有希望的,善良的寿王可能想不到,不仅是储位,不用多久,他的王妃便会把玄宗对他仅剩的最后一点愧疚都抹杀至尽。
奢华的云锦殿内春意浓浓,香巧与凝珠说笑着摆弄尚寝局正六品司苑送来的各色新品兰花,殿里面处处洋着暖意。
子漩盖着薄被在湘妃榻上假寐,竹清适时的递上一盏茶,笑道:“现下娘娘圣眷正浓,六尚局的尚宫们可是不敢不上心,听说这些兰花可是不久前才培好的新品种,昨儿刚开花,今儿个就给娘娘送来了。”
子漩扯了嘴角微微一笑,“在大明宫中,所要学会的第一课便是如何阿谀奉承,迎上踩下。”
“娘娘说的极是,”竹清笑着应了,“只是娘娘心善,总不会去打压旁的人,倒还时常把陛下往外推,反倒令陛下对娘娘又敬又怜。”
子漩神色一黯,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她的刻意避宠,反倒使得玄宗以为她是为了要维持后宫平衡,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宠爱的无以复加;原来并不是事事都不是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而走,如她,连避宠都成了一种奢望。
高力士踏着夜色而来,满是褶子的脸堆满笑意,凝珠在子漩耳旁兴奋的说着,估计是陛下又有什么赏赐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