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般是韩厚德的世界。他天天白天睡觉,谁叫跟谁急,所以,也没人敢惹他。可白天睡足了,晚上就不困了。门锁了两天,他天天拿棍子半夜使劲敲。这很影响别的老人。所以后来也就不锁了,他又可以出来自由活动了。
孙学堂的107室,不仅离他近,他又住过。所以走顺了脚,他又推开门进来。从窗户透进的院子的灯光,可以看清屋内的一切。他在孙学堂床边坐了一会,然后低下身子,把孙学堂两个尿壶里的尿,都倒进孙学堂的两只鞋里。嘴里还轻声说:“都满了还不倒掉。”然后把一只尿壶放回原处,拿另一只走到门口,自己尿了起来。尿完放在孙学堂的脚边床上,就走了。
回到自己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啥,就睡了。
第二天,孙学堂起来一翻身,一下把脚边的尿壶踢到地上,尿洒了一地,咣当一声,把高乐山惊醒了。
高乐山坐起来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摔倒了。”
“这老韩欺人太甚,又是他干的好事。”刚说完去穿鞋,两只脚伸到尿里:“哎呀妈啊,凉死我了。这鞋里咋都是尿啊。”就赶紧按了呼叫器。
王棪,小谢都跑了来,一看都气得不得了。孙学堂气得都快哭了:“他再这么欺负我,我不住了,我宁可死在家里,也不受这份气。”
小谢赶紧把鞋里的尿,倒进厕所。把鞋放在门外,准备刷洗。又找一双鞋,帮孙学堂换上。
王棪安慰孙学堂:“孙叔您别生气了。和这么一个啥都不知道的病人生气,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我们一定想办法,不让他再这么闹下去了。你放心吧,消消气。”
孙学堂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快想个办法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王棪:“你放心,今天一定把办法想出来。”
吃过早饭,宋薇的办公室里,王棪,周医生,小谢正在开会。主要是解决韩厚德的问题。宋薇:“大家先分析一下,韩厚德的主要问题和表现,然后再分门别类地想办法。小谢你最了解情况,你先说。”
小谢:“他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不与别人接触,别人也都不理他,把他当疯子。看见都绕着走。他白天,一天也不出屋,就在屋里睡觉。还把窗帘,门都关着。戴个帽子和墨镜,叫他起来别睡了,他不听就撵你出去。还说他没睡,在闭目养神。三顿饭,一天至少两次,都是叫醒他起来吃,所以晚上,他就不睡了到处活动。”
宋薇:“还说不说不给他饭吃了?”
小谢:“从按手印开始好多了,反正每天按三个手印,一个手指头一个。否则少一个,他就说没送饭给他。”
王棪:“他还识数吗?”
小谢:“不太会,是我教他的。我让他数三个指头,他数一二一。我告诉他一二三,记住每天三个,好像记住了。但有时也糊涂。有时没事,就拿一元一张的钱,一共二十来张在那数。不知数的对不,看我一进来,他就把钱藏起来。”
宋薇:“没事,那二十来元,是他好时,自己留的零花钱。病了以后,单位把零花钱都交到养老院,买东西开收据记账。让他数吧,还有点事干,省得出来惹祸。”
王棪:“现在主要问题,是把他的觉倒过来。不能白天当黑天,黑天当白天。他晚上睡不着还不出来溜达。周医生,能不能把药量给他加大点?”
周医生:“这不行,容易吃坏了。”
王棪想了想:“你们看这么办行不?小谢你一会回去,就把窗帘摘下来,说脏了要洗洗,然后就别再给他挂了。先趁他不注意,把墨镜偷出来,带个墨镜,白天也变成黑天了。条件反射地就更想睡觉了。”
小谢:“那他要我找怎么办?”
王棪:“你就假装帮他找找,然后告诉他,是不晚上出去丢哪了,让别人捡去了。白天尽量开门,告诉他通气必须开门。这样外边的声音,会影响他睡觉。从今天开始,周医生一小时过去一趟,随便量量血压,检查检查身体,不让他睡觉就行。小谢一小时去一趟,打扫卫生,跟他聊聊天。你俩串开时间。隔半小时就有人去看他,他就没法睡了,中午给他两个小时睡觉时间。两点半我先过去,把他弄醒,然后,你俩再轮流来,一直到吃晚饭。晚饭后我过去,这时候他肯定困得不行了,八点多就让他睡吧。但是晚上,一定把门从外边锁上,这样他就出不来了。”
小谢:“他又爬窗户咋办?”
王棪:“把凳子搬走,他就上不去了。”
小谢:“那他用棍子敲门呢?”
周医生:“以前他睡不着要出去,所以才敲门。现在把他作息调过来,晚上他睡觉,应该不会起来了,所以也不会敲门了。”
宋薇:“行倒是行,得几天才能把他的觉倒过来啊?”
周医生:“两三天就可以了。这种人的生命钟紊乱,好调整。不像定时惯了,要改比较难。”
宋薇:“那就这么办。从现在开始,小谢你去洗窗帘,偷眼镜。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再商量。”
小谢来到106室,果然看见韩厚德,和平时一样在睡觉。小谢道:“韩爷爷起来了,整理床铺了。快点,卫生局来检查了。”
韩厚德翻个身仍然睡,小谢吓唬他:“你不起来,到时候查不合格罚你款啊。”
韩厚德一听,坐了起来:“罚多少钱?”
“200元。”
“谁规定罚200元,抢钱啊。500元还差不多。”
“快点下床,我给你这收拾收拾。”说着,把鞋给韩厚德穿上,顺手把眼镜摘下来,然后扶韩厚德站起来:“你先到走廊溜达溜达,收拾完再进来。”
韩厚德往门外走去,小谢赶紧踩着椅子,去摘窗帘。没想到韩厚德又回来了:“你别摘窗帘啊,摘了太阳晃眼睛。”
“这都脏了,检查不合格要罚款,洗洗再挂上。”小谢敷衍道。
韩厚德没理她,又要上床睡觉。小谢赶紧过来:“你这身病服也不行,太脏了,都臭了,你赶快自己找身干净的换上。”说完,把他的衣服包放床上就走了。
韩厚德:“别走啊,你帮我找找啊。”
小谢装没听见。韩厚德把衣服丢了一床,一看也无法睡觉了。就翻过来调过去的找。找了条线裤和毛衣穿上,剩下的,怎么也包不起来了。只好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床的衣服发愁。
过了半小时,周医生来到门外,想看看韩厚德睡没睡。一看没睡,就偷偷溜走了。快十点,韩厚德困得哈气连天,就把衣服往枕头边一堆,就打算上床睡了。
小谢刚好进来:“韩爷爷,你要干什么?”
“我想闭目养养神。”因为他知道大家都不让他白天睡觉,一说睡觉就挨说,所以就说养养神。
小谢:“你精神挺好的,不用养了。把衣服包起来吧。”小谢故意帮倒忙,包了半天也包不起来,刚包好,小谢:“你咋包的,落了一条裤子,都没看见。放进去重包吧。”
韩厚德气的索性不包了,坐在椅子上,看小谢包:“你这么大个人,连个衣服都不会包,比我还笨。”看小谢打好包,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把头包起来,这回真要睡了。
小谢赶快去找周医生。周医生一进来,就把被子给他掀开:“你蒙着头捂汗呢,这样喘不上气来,心脏会受不了的,你不要命了。”
韩厚德不耐烦地:“天太亮,我睡不着。”
周医生:“还没到中午,睡什么觉?你今天的药都吃了吗?”
“不是你给我吃的吗。咋还问我呢?”
周医生:“哎呀,我忙忘了,脑子不好使了”
韩厚德:“你得老年痴呆了?”
周医生哭笑不得:“快了。”周医生没想到,他还记得早上吃过药,真是糊涂一时,明白一时啊。就问:“最近头疼不疼,晕不晕?”
“咋不疼呢,你也不给我打针。”
“我不跟你说过嘛,那针不能老打,有抗药性就不好使了。”周医生一看十一点多了:“快吃饭了,你不能睡了。你睡着了,别人就把你那份饭吃了。”
“啊?怪不得我老觉得饿,原来饭都让他们给吃了。我不睡了,等着吃午饭。”
周医生走了,韩厚德大口大口地连打着哈欠,好像犯大烟瘾一样。好不容易等小谢端来饭,按了手印。韩厚德道:“你咋才来,我又困又饿的,难受死了。”
小谢道:“吃吧,吃完就睡。”
韩厚德几口把饭吃完,就往床上倒。小谢:“韩爷爷,你不是饭后还得活动活动,消化消化吗?”
“你知道我得活动啊,那就活动完了再睡。”韩厚德自己坐在床边,伸伸腰:“我活动了。”说完,躺在床上就睡了。小谢给他关上窗,盖好被子:“也真够可怜的。”然后把碗收走。
下午两点半,王棪来了。怎么叫韩厚德,他都不起来。后来,王棪大声问:“韩叔,你东西丢了没有?”
韩厚德睁开眼:“啥东西丢了?”
王棪:“你丢什么了?快起来找找。”
韩厚德坐起来,东一下西一下找了半天:“我也想不起来丢什么了。”
王棪趁他乱翻时,把他二十元零钱藏了起来:“你有没有丢钱啊?”
韩厚德:“对了,我有一大把钱放哪了,咋找不到了。”
“肯定是你出去时掉哪了,走吧,我陪你去找找。快点了,别叫别人捡走。”
韩厚德趿拉着鞋,就要往外走。王棪把鞋给他提上,扶着他拄着棍,从楼道里找到前院,连花丛里都找了。王棪指着一盆杜鹃:“这叫啥花啊?开的真好看。”
“这是杜鹃,还挺香呢。”
王棪指着另一盆花:“这是啥花啊?”
“这个……我忘了。”
王棪怕他累着:“哎呀,帮你找的腿都走酸了,咱俩歇会再找。”俩人找个椅子坐下,王棪继续道:“你看这太阳多好,多晒晒还能补钙。”再一看韩厚德,太阳一晒,他又坐那打盹了。
王棪赶忙道:“咱俩上后花园找找,你是不是掉哪了?”
王棪就扶着他慢慢散步,一会看看鱼,一会说说话:“你养过鱼没?”
“咋没养过,开窗户叫邻居家的猫给抓吃了。”
“那你没打那猫啊?”
“我抓不着它,抓到它就当鱼烤着吃了。你不知道,猫跑得比我快。”俩人走累了,又坐下来休息。韩厚德突然说:“这哪是找钱啊,这不是游园吗?我不找了。都找几个小时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王棪:“再找找,万一找到了呢。”看韩厚德实在熬不住了,就偷偷把钱扔在他们前面一点。然后领他去找:“你好好看着地上,别错过了没看见。”
韩厚德一下就看到了地上的钱。捡了起来:“嘿,真是我的钱,和我的一样。”
王棪:“你看好了,别把别人丢的捡了。”
“你看我这都是大票,壹佰元一张的。”
“对,是你的,这回放好了吧。我要不带你找,你能找到吗?”
“谢谢你,李团长。”
“好好看看我是谁?看清楚再叫。”
韩厚德想了想:“王团长。”
“叫王院长。”
韩厚德拍拍脑袋:“我有点糊涂了。”
回到房间,韩厚德又要睡觉。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小谢来了:“韩爷爷,晚饭你想吃啥?”
“我睡一会再告诉你。”
“那来不及了,厨房等着做呢。”
韩厚德不耐烦地:“真麻烦,一会也不得消停。”
小谢催促道:“快点说,吃啥?”
“吃红烧肉。”
“老年人少吃肥肉,脂肪太高了。”
“谁说老年人少吃,毛主席就爱吃,天天吃。”
“你咋知道?”
“毛主席自己说的。”
“咋说的,我咋没听过。”
“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就吃红烧肉。”
“是你自己编的吧,你还想吃啥?”
“回锅肉。”
“你跟肉盯上了,这也是毛主席说的?”
“这是我说的,毛主席是伟大领袖,你乱说把你打成*********那好。”小谢拿出一张纸,一支笔:“把你爱吃的都写纸上,我给厨房送去,好给你做。”
“好吧。”韩厚德手里拿不住笔,字写的东倒西歪的,半天也写不成一个字。
小谢:“不着急,你慢慢写,我等你。”
“你不说厨房等着着急吗?咋又不急了。你去告诉她我吃什么不就行了吗?”
“好几十号人都告诉,人家厨师能记住吗?让你写纸上送过去好看,你想不想吃啊?”
“咋不想吃呢。”
“想吃就慢慢写。”
两个人写写停停,停停说说,一张纸画个乱七八糟。小谢:“毛主席语录你会背吗?听我妈说,每个人都得背,不识字的也得背。”
“是啊,我就会背。毛主席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就会背这个啊?这个我也会背。”
后来实在写不出来,小谢看看四点多了:“你慢慢写,我上厨房先看看去。”等五点回来,韩厚德已经打呼噜了。小谢赶紧叫醒他:“马上吃饭了,洗洗手,上厕所,我去打饭。别睡了,再睡,饭就被别人吃了”
韩厚德这才懒懒地爬起来,上卫生间去。出来半天,也不见小谢拿饭来。就自己拄着拐棍来到走廊上,正好周医生看见:“韩爷,饿了?进屋等吧。要不走廊去吃饭的人多,该把你碰倒了。”边说着,把他扶进屋。小谢也把饭打来了。
韩厚德看了半天菜,也不动筷子。周医生:“不饿了吗?赶快吃吧,要不凉了。”
“红烧肉呢?”韩厚德问。
小谢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在这等着吃呢。周医生:“你等会,我给你拿去。”说完,赶快去找王棪。
王棪飞快地跑到街对面的饭店,买了一碗红烧肉。拿回来叫小谢把肉分成三份,一天送给韩厚德一份。
小谢把肉拿给韩厚德:“快吃吧,这肉不好熟,所以晚了会。”
韩厚德夹了一块红烧肉,没嚼两口就咽了下去。又夹一块放嘴里:“毛主席说红烧肉好吃。果然好吃啊”
韩厚德吃完饭,周医生又走了进来:“吃饱没?”
“红烧肉真好吃,我一会还要吃。”
周医生:“一会不能吃了,明天再吃,吃多了拉肚子。”
“行,明天还吃。”
“你这两天血压怎么样?血压高了不能吃肥肉。”
“不高,吃点没事,我爱吃。”
“那我给你量量血压吧。你等着,我拿血压计去。”
周医生拿来血压计,已经六点多了。磨蹭一会,测测血压,又说说话才走。韩厚德困得倒在床上,鞋都没脱就又要睡了。
小谢进来:“刚吃完饭就睡啊?不消化消化了?脚还没洗呢,还穿着鞋上床。起来洗洗脚再睡。”
脚洗完了,上了卫生间,小谢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就没再打扰他,韩厚德这才睡下,一倒下,鼾声就响了起来。小谢给他盖好被子,放好尿壶。把椅子搬到门外,关上灯,又把门从外边锁上,这才离去。
这一夜,大家都睡了个消停觉。早上周医生查房时,韩厚德才起来。周医生问他:“你昨晚起几次夜?”
韩厚德眨眨眼睛:“四、五次呢。”
周医生一看尿壶里只有一点尿,知道他睡得很好:“挺好,昨晚表现不错,以后就这样,听见没?”
八点小谢送早点来,忘了带按手印的纸。韩厚德:“你又想骗我,为啥不让我按手印,好留着你吃啊?”
“对不起韩爷爷,我忘了,还是你脑子好使。”小谢发现,早上韩厚德脑子有时好使。
韩厚德:“你快去取。”
取回来,韩厚德一本正经地按好了手印:“别丢了,丢了我就吃不上饭了。”说完一会功夫,一碗面条狼吞虎咽地吃进去,碗一丢,躺下又要睡。忽然觉得太阳晃眼,就用枕头把头捂上,又喘不过气来,只好坐起来,小谢来取碗的时候,他突然问:“你洗的窗帘干了吗?”
小谢以为他脑子不好使,早把这茬忘了,就一下子蒙住了,韩厚德又说:“赶快把窗帘挂上,太晃眼睛,我睡不着。”
小谢反应过来:“窗帘昨天叫大风刮没了,不知被谁捡去了。”
“那咋行啊,我还要睡觉呢。”
小谢:“你睡吧。”
“晃我眼睛睡不着。”
“你不是有墨镜吗?”
“是啊,我带墨镜睡。我墨镜呢?”床上床下找了半天,小谢装看不见,转身要走。因为昨天忙,墨镜放在小谢衣服的口袋里,忘了拿出来。她准备去藏起来,不然被韩厚德发现,又要闹了。
韩厚德:“你别走啊,帮我找找。”
“等我上趟厕所回来帮你找。”
回来后,小谢东一把西一把假装帮着找。乱了半天,小谢道:“是不是你昨天和王院长,找钱的时候,墨镜掉哪了?”
“哎呀,肯定掉哪了,要不咋没了呢。”
“走吧,出去找找吧,不一定被人捡着。”小谢又扶着他满院乱转。累了就坐会,转到十一点多,小谢:“先回去吧,洗洗手准备吃午饭。吃完饭再接着找,一定能找到。”
韩厚德累的话都懒得说了,吃完午饭,小谢还没来取碗,他早已进入梦乡了。
两点半多,王棪又来了:“韩叔起来了。”
“我再睡一会,别吵我。”
“你再睡会啥东西都丢没了。”
韩厚德磨磨蹭蹭坐起来:“咋医院老丢东西呢?”
“就是你自己老睡觉,不好好看着才丢东西,别人都不丢,就你这里丢。你钱找到没?”
“啥钱啊?”
“就你那几百元钱啊。”
“啊,找到了。李厂长,你猜我在哪找到的?”
“在花园里。”
“不是,在厕所里。”
“没被水冲走啊?”
“正好被我看见了,晚一会就冲下去了。”
“对了,我听小谢说你眼镜丢了?”
“是啊,它自己有腿,能不丢吗?”
王棪一愣:“有啥腿?”
“你傻啊,不是有两条腿挂耳朵上吗?”
王棪哭笑不得:“那你的意思是……”
“它自己用腿跑回家了呗。”
“他家在哪啊?”
“唉!我要知道就去他家找了,还用在这发愁吗?王厂长,你对我这么好,多谢谢你了。”
“谢啥,你是我们这的重点保护对象。”
“我是大熊猫啊。”
“你比大熊猫都厉害。”
“就是嘛,大熊猫也得管我叫韩爷爷。”
王棪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心里却不是滋味:“真是可怜人啊。不过,这样忘了他孤苦伶仃的处境,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这也可能是他潜意识中逃避现实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想到这里,王棪道:“韩叔,咱们再去找找眼镜吧。”
“好吧,看能不能找到它家,把它找出来。”两个人又开始满院的转起来。
连续几天,王棪,小谢还有周医生,白天就以各种借口陪着韩厚德满院的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他的作息时间调整了过来。这几晚,韩厚德也没起来闹,有几次推门没推开,自己以为:“这是怕小偷进来偷我,把门锁上了。”就又回去睡了,养老院的夜晚从此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