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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远望寒山石径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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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悠悠,随着船家的摇橹生渐行渐远,离了江岸。由于正是破晓时分,雾气笼罩江面,不消片刻船家连同船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雾气中,只有惊飞的白鹭偶从天际俯冲而下,叼走耐不住寂寞的游鱼。

“书生小哥,可还习惯船上的感觉?这河流此刻还算平缓,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行至中游时便会渐渐湍急,到时候小哥可要注意了。”由于不知道李守善的名字,黝黑大汉便直接唤李守善书生小哥,此刻询问起来,自然是怕他小小年纪恐怕会晕船。

“多谢大叔,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船舱里空气比较昏沉,因此倒有些不适应,然而大体还是正常的。”李守善端坐在船舱里,平静地说道。

青石街平日都是绿树掩映,即使是与草原巨狼奔走的日子里李守善也从未经历过河流,平凡人总愿意安于一隅,而不愿意四处奔走,李守善自然也不会想着跋涉千里去往另一处未知,安于自己习惯的事物便足以存活。

然而青石街与外界的唯一通道便是此刻他们行驶的这条河道,若是风雨境之类的大能自然可以乘奔御风,肉身横渡这一千八百里长的泱泱大河,至于普通人那便需要花上整整两日的功夫不舍昼夜。

李守善仅仅是刚登上船,对于周遭和前行的道路还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因此他需要静坐来思考这以后的道路,或者说船靠岸之后的打算,如何去在无数天才中脱颖而出,不辜负先生的期望。当然,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湖面起风,吹散了大部分雾气,太阳的光辉透过雾气传到了船舱里,使得里面昏沉的空气一扫而空。黝黑大汉笑着说道:“每逢九月便是我等船家最轻快的日子,这时候从北方便会刮来寒风,而临川郡正好位于南方,正是顺风顺水,加快了不少的时间。”

“为何北方会刮来寒风?”李守善有些不解。

“我倒忘了,书生小哥初来乍到,倒不懂得这些常识,既然时间尚早,我便与你讲讲这水上的事情。”黝黑大汉一笑,继而热情洋溢。

“我青石街地处临川大郡的边缘,毗邻漠北,而北方是极寒之地,无论何种事物都有它运行的规律,气候也是相同,每逢九月,极北之地便会起风,依照气流的变化向南方移动,因此大多数人家出船都是在九月,可以节省许多力气与时间。”

“而临川大郡的都城,便是在一山一水的掩映中,形成天然屏障,由于地处关隘,临川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临川大郡的防卫自然是重中之重,一山一水均被七境以上的修士加持过,以此威慑外敌。相传这一山一水乃是一位圣贤的剑意所化,显化一方天地。”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如何探究这其中的真假,只是这一山一水倒的确真实存在,譬如我们此刻穿行的沂水,浩荡绵延一千五百里当真是壮观之极。这沂水贯穿了整个临川都城,福泽一方。”

“至于那一山,这路程间你便会看到了。”

黝黑大汉说完后,李守善的心里不禁惊骇,倘若这一山一水乃是剑意所化,那么这需要怎样的修为,这种难度简直不亚于把诸天星辰炼化为自己的本命星。他无法想象,即使是这近百年来声名赫赫的破驽将军,怕是在这剑意面前,都只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然而从古至今,岁月不知变迁了多少朝代,李守善倒也有理由相信这并非一个传说,毕竟空穴来风,若是没有一定的依据也不可能口口相传。

浩荡的河水竟是一道剑意所化,此刻在李守善的眼中,呈现在眼前的并非江水,而是一道道剑意,水之真意。这是化虚为实的无上意境,那一剑带动了整片天地,以剑意化成道轨,一剑便是一条大江。

他不禁有些痴了,凡人凭借自己的努力触摸到堪称神技的力量,这让他觉得有些快乐,倘若他达到这样的境界,那么他就能好好地活着,不受任何拘束,姑且不管是否长生,然而在他存活于世的阶段,他可以守护自己的生活。第一次,他对于修行产生了一丝亲近的念头。

若想有所回报必先有所付出。

李守善没有太过神思,在他的感知中,他总觉得这道剑意不够完整,便如他的清风明月剑意一般,缺了任何一方,都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意境。他想水之意境也是如此,尽管强大,然而却不完满。

他想起了船家所说的一山,或许那便是这道剑意中缺失的部分。

船继续行驶,在这悠悠江面上,晚些时候李守善便出了船舱,他从未见过河间的夜空,自然想出来饱览一下美景,黝黑大汉扔下橹来,见惯了河间的夜空,他自然没有什么感触,并且不会浪费休憩的时间,当然不必担心船只没有照顾而迷失方向,能够穿梭在水面的船只自然都配备了自动方向盘,据说这是某个炼器世家的杰作,当然因为它的核心靠星力来驱动,因此普通人只能在夜晚使用。

一个人的夜景是极好的,心旷神怡中有一股悠然,李守善甚至感觉整片江面和天空都是自己的。

河间的夜空却是极美,尤其在漫天繁星的时候,此刻整片夜空的星辰倒映在河面上,仿佛是另一片夜空,星光璀璨。呈现在李守善眼前的只有夜的漆黑和星辰的明亮,水波潋滟中氤氲起一丝柔软,在这无人的旷野,李守善仿佛回到了最本真的状态,天人合一。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生活,徜徉于星河间,不见烦恼。

直到天明。

李守善于这一夜间感悟了许多,虽然未曾睡去,然而此刻却精力饱满,没有丝毫困顿的感觉,似乎无垠的夜空以及给予了李守善以饱食的能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又有谁会在乎那遥远的星辰呢?那不关他们的事,自然也没有人能够懂得星辰的奥秘。

最为重要的是,那座山到了。

原本李守善以为脚下的江面很是壮阔,然而眼前的这座山,让他体会到一种渺小的感觉,宽阔的江面仿佛一条小溪水,流过山的罅隙,两岸夹山。

李守善隔着很远便能感受到这座山的刺骨寒意,山体的高耸使得天空的云朵都沉浮于其下,并且这股意境与沂水完美交融,形成了一股统一的意境。

水叫沂水,山名寒山。两岸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遮蔽天日的寒山背后,就是临川大郡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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