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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暑假作业(一)

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年龄,他们爱一切可以玩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有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他们不喜欢睡午觉,不喜欢做家务,更不喜欢写作业。

十来岁是一个非常爱动的年龄,我们特别不喜欢必须要安静踏实地去做一件事,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写作业,尤其是暑假那一大堆作业。如果让我选择我最爱读的十本书,我可能选不出来,因为我读书很少,而且所读的书大多也是浅尝辄止,所以根本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是,如果让我选十本我最讨厌的书,那暑假生活和寒假生活肯定入榜,而且暑假生活五年级,暑假生活六年级,寒假生活五年级,寒假生活六年级会分别入榜。

每年暑假前的一两天,老师就开始留作业,发暑假生活,也会不断地给我们灌写作业领域的心灵鸡汤,有的老师会说:咱们放假了先把作业写完了,你们快点写,用心写,一周就写完了,剩下几十天都可以玩了,那多痛快。还有的老师会说:咱们放了家别每天就知道玩,给自己制定一个计划,每天写一点,不用写太多,先写完再玩,又不累,还玩的踏实。也有的老师比较直接:暑假作业,必须写完,写不完的你就不用来了,要来让你们家长一块来。还有的老师干脆就说:暑假作业必须写完,写不完打死你们!

放假后的前两天,家长又开始“谆谆教诲”:先把作业写完了再玩,玩得也踏实。还有的家长干脆就开始监督孩子写作业,每天早上一吃完早饭就开始督促孩子写作业。

作为学生的我们,也确实害怕写不完作业。每当暑假开学的时候,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我们都在下面畏畏缩缩,等待着老师的审判。我们怕老师让我们拿出作业来,我们没写完不敢拿出来,在老师的逼问下,又不得不拿出来的那种窘迫;我们怕老师看我们没写完作业,问我们原因的时候,我们挖空心思想要找到一个既合理又能让老师相信的理由的那种焦急;我们害怕老师让我们叫家长,我们又不敢叫家长来,只能在学校外面徘徊的落寞;我们也怕脾气火爆的老师看我们没写完作业,一言不和就逮住什么往脸上摔什么的痛楚……

写不完作业,代价太大了,所以我们都想写完作业,每年暑假也会给自己制定目标和计划,也会想到作业都写完后那种踏踏实实痛痛快快玩的心境,我们甚至会把暑假生活标上计划完成的时间,把日记本上先写完日期和时间,以表达自己要完成暑假作业的决心和希望。

但是,写作业这事就像吸毒,你明明知道代价很严重,这会让你很痛苦,但是你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没次都找一个现在看来很可笑,但是当时觉得无比充足的理由来放纵自己。所以,每次暑假作业,我们大抵都是写不完的。

写完作业对我们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我们总在想,但是从来没有完成过,所以对我们来说,每年暑假接球结束前的最后两天,只有两个主题。第一,因为没写完作业,因为想起老师检查作业时自己的窘迫和无奈,甚至有可能还要挨揍而怕的大哭。第二,就是找一个能骗过老师的理由,告诉老师我写完了作业,只是作业没有了。

这一年夏天,暑假余额又用完了。一大早,我们背着书包来到学校。第一天上学,同学们理应有很多话想说,说说自己暑假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里。但是,实际情况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一大早,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人低语,大家都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像各有各的心事似的。

我明白,大家都在思考,都在整理自己为什么作业没有了的借口。哗!门开了,老师拿着几本书走了进来。

“把暑假作业都交上来”老师一进门就说道,连看我们都没看。下面立刻传来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我是没写完作业的,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交上去。如果交上去,就等于自己没写完作业了,那就得找一个自己没时间写作业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很难找,所以我还是决定找一个自己作业丢了的理由,所以我没动,等着老师问我为什么没交作业。

写完作业的,或者想蒙混过关的同学把作业交完了。老师把作业扒拉过来,并没有一本本地翻,而是挑拣着翻的。那时候我每次都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挑拣着看,没被挑到的人多么幸运,没写作业都没事,我什么时候能那么幸运。

直到长大我才明白,老师心里是有预期的,有些好学生和老实学生是一定会写作业的,即便写不完差得也不多,所以没有必要仔细查他们。反倒是我们这些习惯了不写作业或者写不完作业的人,老师每年都会仔仔细细地检查。

“大攀,小硕,你们这暑假生活才写了几页,日记也没写完,怎么回事?”老师问道。由于老师就是本村的村民,所以对我们很了解,了解到每个人的小名她都知道,所以她会很快地发现那些没写完作业的人。

老师问完,被点到的同学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组织着语言,说着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俺假期帮俺爹去棒子地找草了”大攀首先说道。夏天,玉米长到脚脖子到膝盖的高度的时候都要除草,而且要在最热的时候去找,这样被除掉的草能很快地晒死。

“你们家几亩地?你一个假期都去找草了?小肖也去找草了,怎么都写完了?”老师不紧不慢地说着,小肖是我们老师的二女儿,跟我们一届,成为了我们每次的对比对象。在老师看来,我们的借口肯定都是假的,只不过需要找到有力理由戳穿我们的谎言而已。

大攀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显然预案不够充足。老师瞟了大攀一眼,把他的作业本和暑假生活一扔,说道:“搬凳子出去写去,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进屋上课。”

暑假刚过的时候,天气还是挺热的,尤其是到了中午,太阳还是狠毒的,这个时候出去写作业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但是没办法,没人敢违抗老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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