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安平长公主府
栖钰阁外,一株千叶桃花生机甚浓,墨绿色的叶子衬的一颗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分外娇艳。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打在窗棂上,映得房内的景致格外的温和。
花厅后则是卧房,里面的摆设不多:一张红木雕花大床,垂有青色丝缦,靠墙;一张檀木书桌,上设有文房四宝、书籍几册而已,倚窗;一把圆凳,上铺有茶色绣花薄垫,置于角落;一张软塌,上覆有白裘,与桌对立;一扇雕花屏风,上书有诗赋墨宝,置于床与塌之间。
整个房间内装饰不多,唯有床边一花架上几株吊兰而已。
其地以打磨光滑的玉石铺成,玉质温和莹润,以浅茶色与烟青色为主。
墙上离地三尺处镶有暖玉,其形若砖,上雕有花纹,或兰草,或或寒梅,或修竹,或松柏……无一不线条流畅,纹路细致。
花厅简约,只有一套圆木桌凳供以用膳,几座花架装点而已。
季连溯晓刚刚洗漱完毕,眼神略显暗淡,神色慵懒,发丝随意散着,一只银色的耳饰在发间若隐若现,身着一袭白色云锦长袍,右边领口处有银线绣着的细竹叶若干,一条浅蓝色绸带束腰,下坠有一块质地上乘的清烟紫玉佩,玉质温和,有墨绿色的缨络垂下,随着过路的清风发出簌簌的声响。
此时他正坐在花厅里用膳,仅一碗白粥和一碟精致绿豆芙蓉糕而已。
花厅走廊传来一声声连贯的脚步声,声音急促却不沉重,没多久便有一名身着百褶如意裙腰系宝蓝色宫绦的妙龄少女火火的闯入季连溯线的视线。
那女子十三四岁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盈盈大眼亮晶晶的,显得十分灵动可人。
此女名唤苌(cháng)楚,字小桃,年十四。
此时她正喘着粗气,脸上红彤彤的,莹润的小嘴儿也泛着一丝娇艳,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闪着莫名的兴奋。
许是她面上的表情太过雀跃,身着一袭紫衫却被生生压下了原本的端庄贵气,无端染上一抹娇俏之色。
季连溯晓侧过头看了苌楚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示意她先缓一缓。
苌楚接过茶杯便仰头一饮而尽,似乎还是觉的不够,杯中茶尽之后又自顾到了一喝干杯才罢。
季连溯晓没有言语,直至用完最后一口粥点,用绢帕擦净嘴角后才不紧不慢的轻声斥责道:“出了何事使得你这般冒失?怎么,只在外面野了这么会子便就连礼数都忘了吗?”这话听着像是责备,但看季连溯晓的神色确没有丝毫想要怪罪的意思。
苌楚闻言吐了吐舌头,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然后又是小跑去抱住了季连溯晓的胳膊,仰起小脸对他撒娇道:“小桃知道公子不会在意这些俗礼,否则又怎敢这般?更何况是真出了事,还是天大的事!”她说这话时语气欢悦,满面红光,似是十分兴奋。
“那能有什么?不就是紫苑藏尸么,整个皇城都传遍了,别以为人人都于你一般的把历史当新闻。”只见门口处有一青年女子端着一只银碗踏门而入,二十三四的样子,身着一袭妃色的襦裙,浅茶色的宫绦束腰,容貌妍丽,画着精致的淡妆,如墨般的青丝挽成精致的抛云鬓,发间一只精致的仁风普扇簪与耳坠上的明珠相映成趣,已是三十有二,却宛如少女一般风姿绰约,映着裙上灼灼盛开的芍药显得分外娇艳。
“兰姨,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苌楚放开抱着季连溯源的胳膊,幽怨的看向来人,撇了撇小嘴儿,似是极不满意她的埋汰,无意间看见兰姨手上端着的小碗是瞬间又亮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
那只银碗只有成人腕口般大小,上面刻有缠枝莲纹的图样,精致异常,碗内盛有的玉米莲子羹此时还泛着热气,带着香甜的气息迅速弥漫着整个花厅,馥郁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兰姨将粥放在桌上,看了她一眼,说道:“厨房里还有,想吃的话自己去拿。”
“公子……”苌楚闻言转过头看向季连溯晓,一双大眼泛着水雾,嗓音绵软,似是撒娇一般,季连溯晓无奈,默了半晌,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
苌楚间主子点头,瞬时间跑出了花厅,一溜烟儿似的没影了。
季连溯晓看向兰姨,动了动唇,过了会才道:“是小初有消息了吗?”仔细听来,一向平和的语调也终于起了变化,似是有点儿期待,却又带着些许担忧。
“是,小公子来信说将于本月末前回京,还说,有东西带给大家呢!。”兰姨想到那个懂事的孩子,眼里也泛起了笑意,满脸的欣慰之色。
季连溯晓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一向清冷的面容也带上了些许笑意,“吾儿终归,甚好,甚好。”说罢便端起桌上的袖珍小碗,摆了摆手,转身向内室走去。
步履轻快,白衣翩然,与墨蓝色的发丝相得益彰,勾勒出的身影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