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狩猎回来之后,我与赵婴齐成为了好友,我不涉政事,赵婴齐虽在朝为官,却保持着一身正气,从不谈论朝堂的尔虞我诈。能就此找到脾性相投的好友,也是一大幸事。其实说起来,我该唤婴齐一声叔父,只是这亲戚太远,婴齐又执意守君臣之礼,我对他只能直呼名姓。
青衣的伤势也渐好,未伤及筋骨,伤口愈合得很快。
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听青衣弹琴,偶尔与婴齐游乐,时间过得很快。我偶尔会作画,画的无非是花花草草。
“青衣,你叫什么名字啊。”
“楚青衣。”
“青衣,你奏的是什么曲子。”
“没有曲名。”
“胡说,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会没有曲名。”
“额,不过是在下一时兴起所奏。。”
“……”
无聊的对白消磨了大部分的时光,转眼间,十月到了,合宫也收拾行囊回曲沃城中。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我发现青衣这个人还不错,谦谦君子,正气浩然,我也不再处处为难他。只是,我始终不信他会为了生计甘愿背井离乡,当然,我更不信他留在我身边有什么阴谋。
那日,又回到合欢殿,满园的凋零,已经立冬了,华丽的宫殿竟有一些荒凉感。
合欢殿是一座牢笼,我总想哪一天我能浪迹天涯,像书中的剑客,像远离尘世的老翁,想到最后,发现不过是富贵子弟家的矫情病犯了罢了。
我与青衣的关系日渐缓和,我待他竟如朋友间恭敬,齐维很不高兴,他觉得青衣不过是个乐师,担不起我的情义。
一日,我如往常般派齐维叫青衣来奏乐,又觉得甚是无趣,便独自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我看到了花丛那边的齐维和青衣,离我不远,他们二人似是没注意到我。
齐维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极其严肃,他转过身,对青衣说:“青衣,咱们公子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他对你客气也是因着你那几分才气,可你要记住,不能失了主仆的分寸。公子待你不薄,你也该识趣儿,咱们公子是最爱玩的,你也当劝着些。”
青衣低着头听着,没有说话,齐维将一只手搭在青衣胳膊上,语气和善了许多。
“公子喜欢你,肯让你伺候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就是,千万不要越了规矩,将来有你的好处。”
青衣也只是点点头,冲齐维笑了一下,目光温和,看着就很乖巧,齐维满意的笑出了一脸褶子。
我站的不远,却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不过,看两人接连点头,我觉得很是好奇,便快步向那边走去。
“齐维,青衣,你们二人说什么呢,也说于我听听。”
二人闻声,皆跪下行礼。我连忙去扶齐维起来,青衣也跟着起身。齐维笑得和善,对我说:“老奴在告诉青衣公子平时的习性呢,说起来,青衣不过伺候了数月,老奴怕他照顾不周。”
“齐维,你就是太不放心了,青衣挺好的。你先退下吧,我带他回殿中便可。”
齐维只得告退,我见齐维走远了,便对青衣说:“我今日想出宫看看,你随我换身衣裳。”
“是,要带几个侍卫,青衣马上去调遣。”
“出去玩带什么侍卫,你陪着我就行。”
“可是……”
青衣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拽着衣袖走了。
“公子,这集市……鱼龙混杂的,公子不怕有什么闪失。”
看着眼前的一切,青衣有些惊异,晋景公的公子竟喜爱闹市。
我看到眼前的种种,早就兴奋地像被勾了魂一样,哪还顾得上身后的青衣。
“青衣,你看,这把匕首是不是很好看!”
摊上的小贩咧着嘴笑着,漏出一口黄牙,殷勤地说:“这位公子,您真是好眼力,这把匕首是城中最有名的师傅所铸,今天,就这一把了,您看这剑柄上的猫眼,颗颗都是光彩夺目。怎么着,公子给个价?”
我看向站在旁边的青衣,他似乎并无兴致,我向他示意让他拿钱。谁知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些生气,使劲地瞪着他。他也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公子,我没带钱。”
我一下就急了,瞪着眼,说:“什么!你没带钱!难道要我带不成!”
小贩瞬间收住了那张笑脸,摆着手,嫌弃地说:“走走走,没钱买什么东西,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有些气恼,却知道不应该发泄在小贩身上,赌气地一直往前走,青衣讪讪地跟在后面。许久,身后的人拉住了我的衣角。
“公子,前面是赵大夫的府邸,不如前去拜访。”
“也好,你去敲门。”
行至赵府的偏门,青衣走上前去,敲了两下门,恭敬地站在一侧。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十几岁的门童,问道:“来者是何人?”
青衣在一旁答复:“我家公子是赵婴齐大夫的好友,特来拜访。”
“可有门贴?”
青衣瞬间尴尬了,这次是不请自来,哪来的什么门贴。青衣抬头看着我,我走上前去,解下腰间唯一的一个玉环挂件,恭敬地说:“没有门贴,不过,烦劳将此物交于你家主人,他一看便知。”
门童接过那枚玉环挂件,虽不知我是何人,但是看那挂件,也知价值不菲,便请我稍候,他转身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