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朵雅,亢族的罪人,今日我受亢王的指示,在这圣树之下对你做出最后的审判。”大首领的话音刚落,一道雄厚的声音便传出,“处死她!”这三个字犹如触动了阀门,四周的群众纷纷附和,“处死她!处死她!”响声震耳欲聋。
那个被称为兰朵雅的女人不复平静,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从她的喉咙中只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像变成了一个哑巴。
“兰朵雅。”阿莎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但似乎却在试图压抑着那种激动的情绪。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人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想问阿莎,在这时候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身旁的桃花眼也是第一次皱起了眉。
这一情况让我变得手足无措,前一秒还置身在激烈的赛场,后一秒却穿越到了古时行刑的菜市场。我一时间难以应对这种突然转变。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法治社会下的人,一种名为良心的东西在敲打着我,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来制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残杀,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在我的认知里,只有法律才能判处一个人的罪过。我没能继续纠结下去,因为很快我便被眼前的血腥画面震在了当场。(直至今日,拾笔数次,我才能稍稍冷静下来,回忆着将这一幕写下。其实我大可跳过这一段或稍加美化,但我想历史向来不容改写。)
大家的呼声还在持续着,一把长矛直直穿透了兰朵雅的胸膛,兰朵雅被钉在了那长矛上,像是受难的耶稣。大首领拔出了长矛,鲜血喷了出来,一刹那,古松上,草地上,族人的脸上全是红色的血迹。
兰朵雅的身躯倒了下去,我仿佛感到脚下的土地也为之抖了两下。一瞬的宁静过后,四周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这些人在为生命的消逝而欢呼。和兰朵雅狰狞的表情相对应着的是族人欢喜的笑容。
那时我有一个冲动,我想冲过去,我想要救活兰朵雅,但我只是站在了原地,寸步难移。理智告诉我,你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的腿软了一下,身后的王哥及时扶住了我,“小龙,你还好吧。”
“嗯。”我点了点头。此时我又能说些什么。
“妈的。”虎子骂了一声,脚动了起来。
“虎子,冷静点!”王哥训斥道。
“小老虎,你这是要做什么。”桃花眼挡在了虎子的身前。
“我要去救那个人。你看见没有,这些人根本没有人性。”虎子说出了我的心声。
“人性啊?那么你觉得什么是人性,人性又该是什么样的。这些人也不过是在按着他们的本性行事罢了。”桃花眼的语调一转又变得轻松起来,“再说,你想怎么救,你救得了吗,怎么着,你还能在这里凭空变出个手术室出来。”
虎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走吧,回去吧。”王哥平静地说着。
阿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踪影。我们转身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片喧嚣。
临走时,王哥小声念叨了一句,好像在说给他自己听。“我们不是救世主。”我听见了。现在的我们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没有多余的力量去主持所谓的公道,更没有本事去改变延承了千年的习俗。我非超人,仅凭一己之力,拯救不了全世界。外力无法去改变腐朽的制度,除非制度下的人有一天突然醒悟,由内至外开始改革。我们不会是大恶之徒,但也做不到大善无我。
回头望去,我突然明白了一点,原始衍生愚昧,愚昧造就残忍。单纯的善良与愚昧的残忍往往同蒂而生。
一路无话,我没了在这村子里逗留两天的心思,只想快快回去,收拾好行李,早点离开。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很有默契地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我想着该怎么和阿莎告别,小姑娘还会挽留我们吗,满脑子是婉拒的托辞。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也打消了我们急于离去的心愿,硬生生将我们留在了这里。
原因是我们收到了第三封信,一样的信封,一样的信纸,一样的没有署名。这该死的信件到底源自何人之手。我们的命运由此而改变。
当时我们回到了住处,还是王哥眼尖,一进屋便发现桌子上多了些东西,走近一看,竟是一封信。每次收到这神秘来信,我们必定会经历一番波折。
“打开看看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哥发话了。
我拿起了信封,慢慢打开。日后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封信里写的是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该多好。那么一切就将到此结束,之后的种种也不会发生,皆大欢喜。
我展开信纸,信上又是八个大字,“亢王古洞,鸟纹石瓦”。我将信上的字读了出来,之后将信纸递给了王哥,大家传看了一遍才把纸放回了桌上。
“看来这下是走不了喽。”桃花眼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优哉游哉地扇起了扇子。
而拽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寻了处角落开始补觉。
王哥重重叹了口气,“大家还是一起来看看这字中意思吧。”
经过一番并不激烈讨论,最后,我们统一了意见。写这信的人应当是希望我们去找一样东西,一块刻着鸟纹的石瓦,而这石瓦应该就在这片原始的部落里,一处和亢王有关的洞中。这下我算是明白了,恐怕眼下这封信的内容才是那来信人真正想要传达给我们的吧。我纳过闷来,敢情这是拿我们当廉价劳动力了,让我们去帮忙找东西。